鍾珩眨了下眼, 「你就是在找這個東西?」
「啊, 它就是順便, 便利店老頭要的東西, 」溫子初放下小錘子跟他們出門,「我記得這裡應該還有幾個玩家,我看看能不能給他們帶出來, 也不知道還活著沒。」
真要說起來,其實鍾珩和便利店的老頭不算熟, 記憶最深的還是小糰子被拖鞋打出去那一段, 於是鍾珩也沒有細問, 沉默地跟著溫子初去找人。
樓下幾層鍾珩上來的時候已經順手看過了, 並沒有人, 這也節省了不少時間, 一行三人兩怪徑直奔向頂樓。
樓體再次晃動了一下,這次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 幾個人扶牆保持平衡的時候能夠明顯感覺到地面往下沉了一段距離。
「轟」的一聲,幾個人聽見外面嘩啦的牆體破裂的聲音,重症區樓棟的底層被擠壓碎裂, 往四周倒成了一股煙。
溫子初腳步張大,變得更快,鍾珩抱著小糰子緊跟在後面,曾明一路呼哧帶喘,跟著有些費力,被落下了半層樓。
他扶著樓梯扶手彎腰喘了一會兒,一低頭從樓梯縫隙中看見下面追上來的那股牆灰聚成的煙。
眼皮一跳,曾明往上看去,溫子初和鍾珩兩人已經到了頂樓,他再往下看,煙氣往上蔓延,不多時,地面再次下降。
曾明撒腿就跑。
「不好了!下面,下面——」他跑得太快,此時不停倒著氣,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另兩人站在一間房門前,曾明放緩了腳步往他們那邊走,深吸了兩口氣,剛打算繼續說,看清了房間裡面的情形,猛地閉了嘴。
那不是?
曾明看向鍾珩手裡的白色的小糰子。
身穿長風衣的黎夜,半張臉遮在立領下,修長勻稱的小腿被綁在長靴里,手上裹著貼合性十分不錯的黑色手套,不會顯得臃腫,舉手投足間都有種帶著貴族氣質的優雅。
如果他現在不是拿著帶了倒刺的骨鞭往對面的人身上抽就更像了。
鍾珩懷裡的小糰子一直在不停地抖,控制不住似的縮起身子,變得越來越小,身體也晃動地越發厲害,甚至有要滾下去的趨勢。
他能感受到鍾珩在生氣,很生氣,但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抓著他觸手的手並沒有用力,只虛虛地握著,足夠他抓住自己不讓自己掉下去,也一根毛都沒有扯痛。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那邊的人,「黎夜」回過頭,巡視了幾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鍾珩身上。
這表情和在小木屋那一天很像,那是獨屬於神使大人的詭譎和自傲。
但又不太一樣,尤其是看鐘珩的眼神。
曾明在這兩人之間看了又看,憑他猜到的來鍾老大和神使的關係……
他不知道到底是要勸鍾老大手下留情好,還是大義滅親好。
就在他還糾結的時候,溫子初卻先開口了,「不是說了別殺玩家?」
「黎夜」撈起骨鞭,將沾了血的鞭子捲起,微笑著說:「我不也說了看情況?」
溫子初皺起眉,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朝鐘珩那邊掃了一眼。
鍾珩沒有動,目光還是一錯不錯地釘在對面的人身上,薄唇輕輕抿著,沒有要開口,也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你……」溫子初夾在兩人中間,只好自己動手,手伸進一側口袋裡摸出了一小包東西,薄薄的紙皮,握在手裡捏碎了,露出裡面的粉末狀固體。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他對溫子初的威脅無動於衷,頭微微向身後幾人一偏,「他們的意義就在這兒了,他們就是做這個的。」
他的話說得晦澀,溫子初卻聽懂了,於是沒再猶豫,揚起手就要將東西灑向他。
而鍾珩在此刻作了反應,飛快按住他的手,在溫子初猶疑的眼神里勾了勾唇,說:「我來,這個給你。」
他把小糰子給了溫子初,捂住小糰子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說:「乖,別看。」
然後一手捏著破了紙包的粉末,一手拎著長刀,將粉末抹在了刀上。鍾珩用刀刃對的手心,抹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蹭了些血上去。
鍾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除了剛見到房間裡的景象那刻,之後所有的時間面部都是鬆弛的,似乎好久之前就計劃好了這一幕。
鍾珩慢步走到黎夜面前,對方手緊攥著骨鞭,看著鍾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站在原地,隱約冒出點兒緊張。
「神使大人不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鍾珩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同時,長刀穿過神使的左側胸膛,粉末在接觸到傷口處冒出的黑煙的那一刻變成點點金沙,從神使心口的洞處瀉下。
被綁起來的幾個玩家已經悄無聲息地咽了氣,鮮血流到鍾珩腳邊。
「你知道你最錯的地方是在哪兒嗎?」
神使搖頭,舉起骨鞭,風中殘燭一樣站都站不太穩地往後甩了一鞭。
這一鞭用了十成十的力,裹挾著房間裡潮濕黏膩的血腥味的風,狠厲地鞭打在後面玩家的屍體上。
一時間,皮開肉綻,傷口比之前的都要深,血直接迸出來,濺在神使臉上。
神使倒地,鍾珩頭一回沒管蹭到自己身上的血,蹲到他身邊,掐起他的臉,和掐那位醫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