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秦王政當真是一位天生的王者。
呂不韋依然是大權在握的相邦,可他不知,自己手中的權,還能握幾天。
他只知道,他往後,再不能以秦王「仲父」自居了。
在這個已經逐漸褪去了稚嫩面容,露出鋒芒的少年面前,他要小心行事。
隨著嫪毐叛亂的時間臨近,秦國所有知情人都暗自繃緊了神經,等著大幹一場。
然而,嫪毐的叛亂,平息得遠比想像中更快——幾乎是剛起了個頭,就沒了下文。
呂不韋經多方查證,方得知,嫪毐剛剛動手之際,他身邊就有人倒戈相向。
原來,嫪毐自認為買通了秦國舊都雍城內的護衛隊,可護衛隊憑著軍功便可名正言順地得到晉封,他們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嫪毐給的這點賞賜呢?
跟著嫪毐,想要得到晉封,就得媚上,可他們既能憑本事得到晉封,又為何要去討好嫪毐這種小人?
至於能夠被嫪毐輕易拉攏的小人,本也沒什麼真本事,關鍵時刻,自然指望不上他們。
嫪毐伏誅後,秦王踏入雍城王宮,不知與太后趙姬說了些什麼。
待他離開時,呂不韋分明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狠戾,不遠處的宮中,傳來了太后趙姬的痛哭聲,那樣哀切,仿佛每一聲都在控訴著秦王的無情。
那時,呂不韋關注的,卻不是秦王政與太后趙姬的母子關係,而是秦王在此次的叛亂中展露出來的實力。
名義上,秦王依然沒有親政。可似乎,在不聲不響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權柄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他是如何對嫪毐和兩個私動手的,又是如何瞞過眾人視線的?
這些,呂不韋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咸陽的天,大概要變了。
解決完嫪毐與趙太后叛亂之事後,接下來,自然要清算嫪毐的餘黨。
這些天,朝中眾臣一直忙忙碌碌,不得停歇。至於那不忙碌的,多半是被秦王送去了另一個世界。
趙王偃興師問罪的書信,就是這時送來的。
書信中,他還當秦王政是流落邯鄲,任他隨意呵斥的趙國質子呢,他對秦王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秦王政在拆開趙王發來的國書後,對左右之人道:「趙王偃送給寡人的書信,你們都拿去看看吧!」
秦國大臣們在傳閱完來自趙王的國書後,一個個都面面相覷。
「趙王簡直一派胡言,我們何時派兵去攻打邯鄲了?」
「趙王莫不是在挑釁我大秦?」
秦王雖因趙王的語氣而惱火,卻不覺得趙王會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
一番探查之下,秦國君臣這才得知,的確有一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大軍出現在了邯鄲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