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李斯猶豫過要不要另謀出路。
但他思及呂不韋對他不錯,對方剛有失勢的勢頭,他便立馬離開,顯得他過於涼薄。再者,秦王依舊對呂不韋客客氣氣,呂不韋未必不能重拾昔日風光,他倉促間離開,也尋不到比呂不韋這里更好的去處。
於是,李斯選擇留下來,幫著呂不韋繼續編纂《呂氏春秋》,為呂不韋出謀劃策。
那時的李斯,心中對呂不韋的未來,對自己的未來,還有些許期待。
可現在,隨著呂不韋閉門謝客,同僚們紛紛出走,原本熱鬧的小院變得門可羅雀,李斯只覺得一片迷茫。
他的不少同僚們,已經找到了出路,他的前路又在哪裡?
難道,他要放棄秦國,轉頭他國麼?可他是法家之人,離開了秦國之外,山東六國又有誰會重用他?
……
此時,長安鄉
嬴政與李令月正相攜而游。無論咸陽如何風起雲湧,那股風浪都波及不到這處僻靜的村落。
自成為秦王以來,嬴政顯然很少能夠以這樣閒適的姿態出遊了。
哪怕冬日的長安四下里光禿禿的,沒什麼好看,他依舊心情不錯。
「這等荒涼之地,日後居然會取代我咸陽成為國都,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嬴政站在一處視野極開闊的地方,負手而立。
「那也沒辦法呀,誰讓陛下的咸陽宮讓那西楚霸王給燒了。要將廢墟推倒之後重建咸陽王城,可比直接找一塊新地來修建國都成本高多了。」
李令月道:「長安如今雖什麼都沒有,但勝在地理位置極佳。」
嬴政的黑眸中方才還有一些暖意,此時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咸陽宮被燒了」之語,眉頭微微蹙起,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籠罩著一層陰翳。
李令月道:「這個話題可是陛下先挑起的,因為這個話題而不高興的也是陛下。往後提到這些,孤究竟是順著你往下說呢,還是主動岔開話題呢?真是愁人!」
她伸出手,似是想撫平他眉宇間的褶皺,半途卻轉了個方向,拍了拍他的肩。
「別讓人為難吶,陛下。你若是高高興興地出來,陰沉著一張臉回去,讓人瞧見了,還以為孤沒有招待好你呢。」
嬴政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扒拉了下來:「寡人記得,這長安之主是寡人,何來招待一說?」
「可你將長安的使用權給了孤,現在,孤也算是這長安的半個主人吧!」
李令月絲毫不知道何為客氣:「總之,別再皺著眉了,陛下,笑一笑吧——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你笑過呢。」
說著,李令月主動與嬴政拉開了距離,認真地端詳著他的臉,似是在思考,他笑起來時會是什麼樣的。
唔……有點難以想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