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不解,李令月為何非要多此一舉。難道隔著冕旒看他的臉,會比摘下冕旒,看得更清楚嗎?
「陛下你不懂,隔著旒珠看,才有感覺啊。」李令月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
尤其是一想到許多人只能望著嬴政的冕旒發呆,她卻能直接掀開這旒珠,她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待李令月看夠了,嬴政才扶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旁人不知道那『神跡』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那「神跡」,可還是李令月親手放的。
「知道啊,我知道那『神跡』是假的。不過,我是真的認為,陛下你是天命之子呢。」
李令月覺得,別人看的是「天命之子」,她看的也是「天命之子」,沒毛病。
這幾天以來,不知多少人用這個詞來誇讚嬴政,嬴政原本都習以為常了,但他聽李令月這麼說,卻警覺地眯起了眼。
「你口中的『天命之子』,究竟是寡人,還是你認知中的那個『始皇帝』?」
「有區別嗎?始皇帝是嬴政,你也是嬴政啊。」
眼看著自家親親男友的臉有越變越黑的趨勢,李令月趕忙補充道:「當然,如果非要從你們中選出一個天命之子,那肯定是你。始皇帝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始皇帝做不到的事,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夭壽咯,她家男友難不成是哲學系的嗎?不然為什麼會突然開始考慮這種問題?
嬴政的臉色這才多雲轉晴:「不要透過我看任何人。」
「那是自然,我一直都很清楚,你們是不同的。『始皇帝』對於我來說,是一段歷史,是一段過往,是一個被神話了的符號。可你不一樣啊——」李令月端詳著嬴政的臉道:「你是站在我面前的活生生的人。誰能像我家阿政這般又有能耐又有才華,生得又這般俊俏呢?」
嬴政有些不自在地轉過了頭。
即使早已習慣李令月這副說話的腔調,在面對這般直白的誇獎和表白時,他仍會……不知所措。
李令月笑眯眯地打量著眼前的嬴政,覺得自家男友真可愛。
可惜他好像天生就不會臉紅哎,不然就更可愛了!
兩人又親昵了一陣,李令月正了正神色,對嬴政道:「我今日是來跟你告別的。」
「告別?」
嬴政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眼中的笑意徹底消失不見:「可是宮中有人讓你不舒服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忙呀。」李令月認真地道:「一名將軍是不能長期離開她麾下的士兵的。我的兵,在長安。我入住咸陽宮這些日子過得雖開心,但我長時間不與手底下的士兵切磋,便仿佛少了什麼似的。」
「可你是太女,你遲早會離開你的兵。沒有哪個國家,會允許自己的王,長期在前線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