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嗯,你說得對,我受教了。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培養班底,不過,支持我的,除了阿娘的人之外,多是些武將。」
「這些武將都在京中任職麼?」
「那倒沒有。這些人一個個能征善戰,大部分都駐守在戰略要地……」
「所以,即使你手底下有人,你在京城的勢力依然十分薄弱。若是朝中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那些大臣們可以聯手封鎖消息,讓你對京城的局勢一無所知。」
「況且,你對你阿娘,未免太信任了。」嬴政直視著李令月的眼睛:「即便你再怎麼信任你的阿娘,你也需知道,她是一名帝王。你興許可以對她交付一定的信任,卻不該將安危完全寄托在她的身上。」
他從不會高估親情的分量,因為他自己的身邊,處處都是背叛。
年幼時,親父將他拋棄在趙國邯鄲,年少時,生母為了權勢、為了情夫與他反目。
在涉及到權勢之時,嬴政習慣於從最壞的角度來進行考慮。李令月對武皇的信任甚至依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他雖然從未見過武皇,卻也知道,一個能夠從男人堆里殺出來的女子必然不會簡單。他不希望李令月對武皇有過高的期盼,日後受到傷害。
退一步說,即使武皇可靠,武皇手底下的人,也未必會一直如武皇所願,支持李令月。
「上次,你阿娘將科舉之事交由你來操辦,恐怕就是打著讓你培養勢力的主意,你不該辜負她的一番心思。」
「我知道了。長安那邊,我親自選拔出來的官員,除了宋璟升遷速度略快些,其他人大多還在基層幹著呢。我寫封信回京城,讓我的女官替我關心一下他們。我雖不好徇私,但若是他們有需要,東宮可以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就這樣?」
「我會增加給我阿娘送書信的頻率,確認她的身體情況,孩子們的近況,以及兩京的近況。」
「還有呢?」
「還有……暫時想不出來了,還有的等我回朝之後再說吧。不過,阿政啊,你這總是給我挑刺的樣子,怎麼有些討人嫌呢?」
嬴政認真地道:「若你是我手下的臣子,你自然不需要考慮這些,只用專心為我辦事就好,但你不是。所以,我不會用對待愛卿的態度來對待你,也不會用對待愛妻的態度來對待你。」
「令月,你雖然善於治理一方,但這對於一國之君來說,是不夠的。別說你現在只是儲君,即使你真正坐上了皇位,也多的是人想要拉你下來,亦或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與你作對。你阿娘這皇位坐得難道就安穩麼?」
李令月想起武皇繼位前幾年的腥風血雨,沉默不語。那血腥而又壓抑的氛圍,即使是處於宮中的她,也能清楚地感覺到。
「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縱使你不喜歡這些明爭暗鬥,你也得習慣這樣的生活。」嬴政道:「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在咸陽聽到你的噩耗。」
「你就不能盼著點兒我好麼?」李令月道。
「你什麼時候能夠遊刃有餘地對付那些跟你作對的重臣了,我就不說這話了。」
「好啦,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日後我行事不周的時候,你多提醒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