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弋珩上身前傾，拉進跟她的距離，他盯著她的眸子，認真地，字斟句酌地問道：ldquo江衾影，這兩年來你過得很辛苦嗎?rdquo
這是他在完全了解她家破產之後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究竟過得好不好?
這問題似乎令她動容了一下，原是不動聲色的臉有了些牽動，像平靜的湖面起了漣漪，她沒回答，於是他又問了一遍，這次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ldquo衾影，這兩年多你過得很辛苦嗎?rdquo
他這直白的問話令江衾影的心驀地一抽搐，但她很快就緩住了，仍是冷淡地說：ldquo辛不辛苦跟你沒關係。rdquo
她也不想談辛不辛苦的，工作對接上聽得最多的就是ldquo辛苦rdquo，現在的人總把辛苦掛嘴邊，完成了個什麼事都要說一句ldquo辛苦!rdquo，ldquo今天辛苦啦!rdquoldquo辛苦老師了!rdquo都已經成了一句寒暄客套的口頭禪了。這便稀釋了ldquo辛苦rdquo一詞的含苦量，若說她的工作強度，真算不上艱難困苦，何況她賺得也不少。
辛苦談不上，寥落倒是談得上，於她而言，收了他的錢坐在這裡回應他的話本身就是一種寥落。
lsquo跟你沒關係rsquo章弋珩心裡也默念了一遍了，如果跟他有關係，那她是不是就會傾訴一通?她本是一個很有分享欲的人，他寧願是跟他沒關係這個理由，也不願是她因為遭受生活的毒打而喪失了分享欲而變得冷淡。
既然單刀直入不行，那就試試迂迴策略，不大談情緒了，聚焦當下實際。
ldquo你最近工作怎麼樣?rdquo
ldquo差強人意。rdquo畢竟這三天賺了不少錢。
ldquoSteven很欣賞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公司工作?rdquo
ldquo替我謝謝Steven對我的賞識，暫時沒興趣。rdquo
ldquo不止是商務，還有很多別的職位都可以挑。rdquo
ldquo不用了謝謝，我生性懶慢，幹不了天天坐班的工作。rdquo
ldquo你都在做些什麼工作?rdquo
ldquo我的工作乏善可陳，不提也罷。rdquo
ldquo往後有什麼規劃打算嗎?rdquo
ldquo沒有，得過且過。rdquo
章弋珩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顆ldquo水滴rdquo，外表唯美，卻無懈可擊。
可這顆ldquo水滴rdquo在面對別人的時候明明是真正液態的水滴，柔和、靈動。
唯有面對他時，像是一鍵切換了物質形態，瞬間固若金湯，無堅不摧。
第18章 有人偏偏不著調
他索性直擊問題本質。直面她怪罪他的原因。ldquo衾影，在此之前，我確實不知道你家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知道。rdquo他坦誠道。至於不知道的原因，他無從辯解，沒有藉口，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事實，事實俱在，無論什麼解釋都蒼白。江衾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ldquo不用說抱歉，跟你沒關係。rdquo又是沒關係。章弋珩有種挫傷感，對於他不知道她家重大變故這件事，他深感抱歉，極力想填補，他希望她能夠ldquo追究rdquo他，跟他ldquo索賠rdquo。可當他極力想要為此負責時，她卻像個判官，回了他一句：不予立案，理由是他跟案件沒有關係。他的歉意沒有得到紓解，反被直接無視，他感受到了一種不被在乎，不被在意。這種感覺激起了他的另一面，這一面說好聽點叫變通，說不好聽那叫無賴。他想：好，當她試圖跟他撇清關係的時候，那他就盡力攀扯關係。章弋珩往後靠了下，作出姿勢閒適的樣子，輕描淡寫地開口：ldquo怎麼跟我沒關係啊，我被你叫了三年學長，在國外我們一起出去玩過聚會過，你來過我公寓那麼多次，你還送過我禮物，我們的關係最起碼朋友算得上吧。rdquo荒謬。胡扯。這是江衾影的想法，照他這個邏輯，那她家小區的流浪貓也跟她家有關係了，因為她叫過小貓咪的名兒，還給它餵過食。ldquo我覺得，不至於，我跟Jason才算得上朋友。rdquo雖然內心激憤，可她面上還是淡定地回道。ldquo那Jason知道你家裡的事情嗎?rdquo章弋珩挑動了下眉，很隨意的口吻。ldquo知道。rdquo江衾影斬釘截鐵地回，因聽不慣他這種質疑的語氣，又忍不住補了一句，ldquo並不是我告訴他的，他自己知道的。rdquo江衾影以為他該為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而羞愧時，卻被他接下來的一句問話問得恍然一愣，她才後知後覺掉進了他的語言陷阱里。他問：ldquo所以，你對我不知道你家裡的事感到很失望?rdquo她拿Jason回擊他，沒想到反被他借題發揮。章弋珩問這話時不再是往後靠的姿勢，他上身前傾，認真地凝視著她，神情也一改前面的閒適。江衾影急於跟他撇清hellip
第19章 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什麼?江衾影愣了一下，覺得難以置信。但她耳聰目明，他說話咬字也清晰，所以沒聽錯。確定沒聽錯，那就聽聲聽音，她愣怔後仔細辨別了下他的神情，深沉，焦灼。感覺煞有介事。ldquo我為什麼要追你?rdquo她請教問。ldquo你不打算追我了嗎?rdquo他不答反問。ldquo不是，誰說我會追你?rdquo她納悶。ldquo你自己說的。rdquo他控訴。ldquo我沒說過。rdquo她反駁。ldquo你說過。rdquo他咬定。ldquo什麼時候?rdquo她質疑。ldquo那年聖誕節，酒店門口，我問你還會有第三次表白嗎，你說會有。rdquoldquo......rdquo那年聖誕節，他們一群人在他跟唐頡森的公寓裡聚會，她喝了酒跳了舞，那樣耀目，奪人眼球，跳完舞她拉他到陽台，跟他表白，他拒絕了她，她潸然淚下，哭停了後，他步行送她回酒店，那晚天空飄著小雪，在酒店門口她主動擁抱他，轉身走上台階時，他叫住她，問她還會有第三次表白嗎?她嫣然一笑，說還會有的。於是，他便等著。一心一意地等著。有別的女孩跟他表達好感，他擺擺手，稱自己無心談戀愛。還有別的女孩不信，揚言要追他，他便說自己名花有主了。無語。滑稽。這是江衾影聽完他的理由後的第一感受，這可能是她這兩年來聽到過的最幽默的事情了。哦不，是有生以來。那年聖誕節，她編排好了一支拉丁舞，在互贈禮物時Jasonldquo恰好rdquo送她舞裙舞鞋，於是她就為大家表演了這支舞，跳完後在大家的驚羨和矚目中，她拉他到陽台，跟他表白，他拒絕了她，也真誠地說了拒絕她的原因，她聽懂了弦外之音，當下決定放棄了，卻難抵悲傷，哭了，之後他送她回酒店，她主動跟他擁抱，當作徹底的告別，他問還會有第三次表白嗎?她只覺得他問出這問題實在幽默，那她便也幽默一回，笑著說還會有的。嘴上說還會有第三次，心裡卻清楚不會再有了，什麼第三次，不過是逗他的。她誠心誠意地追他那麼久，但顆粒無收，這樣逗他一回也不過分。當然，她並不認為這會有什麼束縛力，他該喜歡別人就會喜歡，該談戀愛就會談戀愛。這話至多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