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深將書給了他,提筆將自己寫的欠條一筆划過去。
老闆笑呵呵接過書,檢查了一番,這書還挺新,老闆立刻笑容滿滿道:「讀書人就是誠信!」
傅言深沉靜地點頭說:「嗯。」然後指著旁邊的一個飯勺道:「老闆,給個飯勺吧?」
飯勺不值錢,老闆滿心歡喜,直接說:「拿去拿去!」
傅言深還沒走:「粥勺也給一個吧?」
老闆下意識道:「那粥勺十幾文一個呢!」
傅言深只道:「給一個吧!」
老闆皺一下眉頭,還是說:「拿去!」
嘿嘿嘿,這三本書三本書!老闆又要滿臉笑容起來,結果那邊傅言深指著一個碗說:「那來一副碗筷唄。」
老闆笑容僵在那裡:「啊?」嘴巴張了幾下,最後還是揮手:「拿去拿去。」
這書這書,真香!
嘖,這味兒……
年輕人一聲「老闆」,老闆一個哆嗦:「又怎麼了?」
傅言深指著一盒鹽:「給一盒唄。」
老闆幾乎跳起來:「小哥,這鹽四十文一盒呢!」
傅言深說:「那三本書……」
老闆牙痛道:「行行行,給給給給給!快走快走吧!」
「老闆,這個……」
傅言深一轉頭,只看到老闆哭慘了一張臉在他面前,仿佛一眼之間蒼老了幾十歲,嗚噎著說:「還、還有什麼呀?」
傅言深嚇了一跳,道:「我說你這對聯上的字太醜了!」
說完,他提著東西轉身走了。
老闆愣愣看著他背影,又看看門上對聯的字,再看看他,突然一拍大腿。
「我還以為你好心要給我改呢,結果你說完就走了!」
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
回去看看傅言深寫的欠條,看看書,出門看看對聯,氣得他書也不香了,這對聯好幾兩銀子求的呢!
將對聯撕了個乾乾淨淨。
撕完冷風一吹,冷靜下來,這筆生意似乎虧大了!
那一瞬間,他成了半個身子埋進土裡的老人。
這店新開張,當時生意不好,心急請了算命大師,然後大師又推薦了個先幫忙題字。當時文房四寶都準備好了,那先生寫了兩個字就說他書筆不好,所以顯得字不好,老闆想請他再提字,他就不肯了。
自那以後他生意……不好著不好著也就習慣了,但是路過他鋪子前的書生都要啐兩口,連他兒子都嫌棄地說:「出門別說你這店子是我家開的!」
出門之後走了幾步,傅言深才反應過來,他沒買刀!
算了,再說吧。
晚上再來看看。
家裡閔希洗了衣服,將掛到竹竿上晾曬。
這邊粥已經熟了,他不懂如何煮粥,但夫君說等蒸汽將蓋子頂起的時候就可以熄火,在等一兩刻鐘便能吃了,吃前先開了蓋,讓它乘一下涼,以免粥糊了。
至於夫君一個讀書人怎麼知道如何煮粥煮飯的,他就不懂了,反正他乖聽夫君說的。蒸汽將蓋子頂起的時候就熄火,也沒有打開蓋,就讓它如此悶著。
他原來還想過去看看小貓,但是也沒有吃的,那便算了。
他回房拿出之前在閨房閒暇時做的針線活。
之前父親想讓他成為一個溫雅賢淑迷倒眾生的哥兒,什麼都讓他學點。
琴棋書畫,他不但得會,還得拿得出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針線了。
當年離京時,盛京的貴門公子流行送荷包。
閔希琴棋書畫都算普通,勉強能拿出手,但是針線是真厲害,主要是他娘親的針線也厲害,雖然他不喜歡,耳濡目染之下,也有點成就。
之前在盛京跟那些高門貴女一起刺繡的時候,聽那些也不喜歡刺繡的年長姊妹說,為何要學,到時隨便街上買個荷包送給他便是,費這功夫!
是以閔希尋思這荷包應該可以拿去賣。
但他是真的討厭繡這個東西,但是他真的要賺錢養家餬口!
於是他坐在堂屋的長凳上,將自己的小籃子放在八仙桌上,在桌上鋪了一張布,這才放上自己的小玩意兒,開始繡起來。
不知道這東西能賺幾文錢?
要是還有些別的謀生手段就好了。
有什麼別的謀生手段可以一天賺三四十文?
不對,三四十文不行,他何時才能存夠錢將香姨小香兒接過來?
他一邊繡一邊氣鼓鼓的。
沒關係,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繡的,並不會影響他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