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安德烈把手機拿到丹尼斯面前疑惑不解地問道:「今天這麼冷的天我都陪她在公園裡走了快兩個小時!而且剛剛我們明明聊得很愉快。」
丹尼斯伸手將手機推開,面色敷衍道:「可能是她不愛散步吧,你下次找一個愛散步的。」
「好吧,」安德烈一臉悲痛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又一次地上手摟住張嘉願的肩膀說道:「伊萬,我今天又失戀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張嘉願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丹尼斯便掰開安德烈的手,將張嘉願攬在懷裡道:「今晚只有你不醉不歸,伊萬不喝酒。」
「伊萬不喝就算了,你也不喝?」安德烈問道。
「改天吧,我今天不太想喝酒。」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道:「騙鬼吧你。」
張嘉願聞言也一臉疑惑地看向丹尼斯,畢竟他每天早上起來都能從廚房裡的垃圾桶里看見數個空酒瓶,丹尼斯的話別說安德烈不信了,就是張嘉願也很難相信。
結果不出所料,跟安德烈說不想喝酒的丹尼斯,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冰箱裡拿出幾瓶酒。
大概是察覺到了張嘉願疑惑的目光,丹尼斯主動解釋道:「安德留沙的性格你也知道,剛剛我要是跟他一起去喝酒,今晚我怕是回不來了,我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實驗。」
張嘉願回想起,昨天晚上丹尼斯沒回來前,安德烈摟著他從他幼兒園被小女生甩掉開始說起,說到傷心時,還摟著張嘉願嚎了幾嗓子,也不怪丹尼斯要一個人回家喝酒。
不過丹尼斯嘴上說著明天還有重要的實驗,手上開酒的動作卻沒有一絲停頓。
因為時間比較晚,回來時他們順手買了幾塊麵包當做晚飯,此時丹尼斯挺直身子坐在廚房裡一邊看著電視,一邊面無表情地張嘴一口乾巴巴的麵包就著一口酒。
丹尼斯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安德烈說得那樣十分冷淡,也十分的孤獨,張嘉願始終都覺得丹尼斯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吸引人想要向他靠近,但同時他身上的距離感又會將所有人都勸離。
昨晚安德烈喝醉後,斷斷續續和張嘉願吐露了很多關于丹尼斯的事。
安德烈說丹尼斯從小就孤僻,因為不愛說話,剛認識的時候他還以為丹尼斯是啞巴。
他說丹尼斯沒有別的朋友,除了他這個硬貼上來的免費朋友,丹尼斯從來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安德烈最後說,他總擔心丹尼斯會一直孤身,作為朋友的他並不想丹尼斯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安德烈嘴裡的丹尼斯好像和他認識的是兩個人,他認識的丹尼斯會主動和他說話,偶爾還會開些小玩笑,會給他做三明治,做咖啡,送他兔子玩偶,說話的時候臉上也總是會帶著淡淡地笑。
他覺得安德烈的擔憂完全多餘,儘管丹尼斯偶爾會表露出冷淡的樣子,但是張嘉願能感覺得到,丹尼斯本質上其實是一個特別溫柔的人。
「嘉願,怎麼了?」丹尼斯發現張嘉願一直在盯著他發呆,轉過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張嘉願回過神來,一抬眼便望進了一潭碧水中,電視裡不知道是不是又放了什麼觸動到他的劇情——張嘉願看丹尼斯的眼睛好像有些濕潤。
碧綠的潭水中泛起一陣漣漪,張嘉願的心裡也跟著一陣觸動。
他偏過頭不怎麼敢看丹尼斯的眼睛,儘管丹尼斯曾說過很討厭他那雙眼睛,但不可否認的是,那雙眼睛極其漂亮,尤其是它浸透淚水的樣子,會讓人產生奇怪的念頭。
「沒什麼,」張嘉願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有些慌亂地對丹尼斯說道:「丹尼斯你早點休息,晚安。」
不等丹尼斯說晚安,張嘉願轉身幾乎同手同腳地回到臥室里。
周末的時候,幾個關係比較好的中國留學生約張嘉願到室內體育館一起打籃球,張嘉願本身就是個喜歡運動的人,正好這段時間沒有打球也有些手癢,爽快赴約,酣暢淋漓地打了一下午的籃球。
大概打球的時候流了很多汗,加上今天風又大回去的路上脖子裡灌了些冷風,還沒走到家張嘉願便感覺有些頭重腳輕。
回家後張嘉願找出體溫計,窩在沙發上一量——三十八度整。
原本只是覺得頭有一些疼,量過體溫以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張嘉願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
儘管室內的溫度很高,但他還是冷得發抖,張嘉願從藥箱裡找了幾片藥看了下沒過期仰頭一口咽了下去。
喝完後他端著一杯水回到臥室床上躺著。
張嘉願已經好幾年沒生過病了,他從小就被外公帶著在公園裡鍛鍊,在國內的時候也喜歡打球和一些戶外運動,倒是來了莫斯科之後因為天氣寒冷和陌生的緣故很少運動。
他躺倒床上後,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大概是因為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加上生病的緣故,張嘉願心底升起一股悲涼,他想起小學時永遠都等不來的父母,又想起因為要來俄羅斯留學外婆外公的不舍和擔憂,最後又想到剛剛在籃球館他們幾個中國人被一個沒素質的俄羅斯人莫名其妙的陰陽怪氣。
要不是當時留學生把他拉走了,不然他肯定是要和那個俄羅斯人吵一架的,回來的路上張嘉願想起對方得意的嘴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