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表達的中心思想是,看看哥哥身體上的傷口。」
「早都好了。」
「請讓我確定。」
遊戲裡的小人兒死了,周珞石把手柄一扔,翻了個身仰躺著,隨意地撩起睡衣下擺。
Bryan湊近了看,肋骨下面的淤青果然已經消散,只留有淡淡的印痕。他嘴裡念念有詞。
「你在說什麼?」
「我說哥哥以後都不會再生病,受傷。」Bryan摸了摸那處,又向腰側划去,掌心撫過腰骨,落在那塊形狀漂亮的肌肉上。俗稱人魚線的腹外斜肌在他身上格外好看,稍一用力,肌肉的漂亮輪廓就凸顯出來。Bryan屏住呼吸,偷偷的摸,他從打架那晚起就開始想摸了。
屏幕上的小人兒又死了一次,周珞石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低頭一看:「你摸什……」
「我錯了!」Bryan立刻跪直,積極大聲地承認錯誤。
趁哥哥還沒發落,他戀戀不捨地迅速摸了最後一下,把哥哥的衣服扯下來蓋住,又說了一遍:「我錯了。」
周珞石眯了眯眼睛,危險地盯著他,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Bryan熟練的開始檢討:「我的錯誤在於肌膚之親,沒徵得你的同意在肌膚之親前,無論如何肌膚之親已經完成。請哥哥為肌膚之親懲罰我,我心甘情願為肌膚之親受懲罰。」
周珞石上下打量他一番:「從哪裡學的半吊子成語?」
Bryan心虛地說:「B人不才,自學成才。」
「少看點古裝言情劇,我們現代中國人不興這麼說話。」周珞石被他逗得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轉瞬即逝,「還有,那個詞叫鄙人。去吧,抄一百遍給我看。」
Bryan高高興興的領了罰,從書桌里拿出本子和鉛筆,抄之前又問:「哥哥,肌膚之親不懲罰嗎?」
他決定了,肌膚之親是他現在和未來最愛的成語。
周珞石說:「肌膚之親不是這麼用的,這個詞不適合現在的你學。還有,以後不許再摸我的腹肌。」
Bryan心酸地問:「那誰可以摸呢?班長可以摸嗎?我不被允許摸,原因是因為我沒有喝green tea嗎,我立刻去喝三噸green tea,dundundun。」
「誰都不能摸,我怕癢。」周珞石說,「閉嘴,抄詞兒。原因是因為不能同時用,這是病句,教過你多少次了?」
一個小時後,兩人躺在黑暗中,Bryan側身抱住哥哥的一條胳膊,眼睛發亮地問:「那麼,談情說愛,是嗎?現在,我們?」
周珞石掩唇打了個呵欠,困得不行:「談情說愛也不是這麼用的。閉嘴,睡覺。」
Hug and kiss,in the dark. Bryan想,原來是少了kiss.
他說:「那哥哥會教我嗎,這個成語?」
「以後。」
很快,平穩的呼吸聲響起。
*
「談情說愛可不是這麼用的。」
十一年後,Bryan再次聽見了這句話。
他緊緊盯著男人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電梯門緩緩關閉,兩扇門即將吞沒那個背影,他按了開鍵,走出電梯,大步追上前面的人。
冬天的清晨霧蒙蒙的,周珞石穿過一條花園小徑,來到車旁。一瞬間的並肩,他垂下眸目測出了身高差,大約三厘米。
身邊的人顯然也在做相同的估量,似乎有一絲喪氣。
周珞石唇角微勾:「誰讓你不喝牛奶?」
說完,他拉開副駕車門上了車,扣上安全帶。
Bryan在原地站了兩秒,拉開車門上車,在零點五秒內,他的目光迅速掠過車飾、儲物箱和手剎,沒有口紅,也沒有曖昧的香水味。他緊繃的心弦微微放鬆。
周珞石似乎壓根不擔心他會找不到路,上車後就雙手環胸靠著椅背,泰然自若地閉眼補覺。
Bryan沉默地發動車輛,深呼吸平復怒氣。
他在氣他自己。
他在最無力的年紀被一群黑衣人押送到A國,見識到了頂級財閥家族的勢力是如何驚人。金錢,武器,監視,武力,一張令人窒息的巨網。一次次逃離,一次次被捉回,地下室里的懲罰,鮮血,暴力。一次次的嘗試與失敗並未讓他放棄,真正讓他心死的是幾張照片。
「You can’t go back to someone who doesn’t want you to be back,my young master.」荷蘭管家指尖輕輕敲擊桌上的照片,微笑說道。
照片上,他日思夜想的哥哥與一個女人並肩談笑,手裡提著新鮮的蔬菜。
另一張,英俊的男人與美麗的女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有一束花。
自那之後,Bryan沉默地開始接受管家安排的一切,體格訓練讓他的格鬥技巧變得純熟,嚴格的飲食搭配讓他的身體發育迅速。一天中有數不清的課程,槍/支組裝、射擊、格鬥,金融、信託、期權,數不清名詞從陌生變得熟悉。禁止上網,禁止外出,禁止與外人交談。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回想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那時哥哥念大二,察覺了他隱秘又直白的愛戀,冷落了他整整兩個月。他冒著暴雨在宿舍樓下等了三個小時,獲得了哥哥冷淡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