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珞石逗他:「怎麼才算愛你?」
Bryan眼裡燃起了一點希望,他眨了眨眼睛,流露出委屈和可憐:「停止押送我離開,我留在您身邊,不被禁止。」
周珞石微笑起來,慢悠悠地說:「哦,不行。」
「……」Bryan生氣地推著購物車走在前面,「我令你厭煩,如此?迫不及待賣掉我,向學校?」
這一路上,周珞石目睹了弟弟心情變化的全程,從不敢置信到懇求,再到傷心,最後是五味雜陳。他想,弟弟真是個靈敏的晴雨表。
他終於開始認真和弟弟擺事實講道理:「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以只圍著我轉。你之前不是說想開蛋糕店嗎?既然媽都答應了,那你就認真去做吧。」
Bryan說:「你是我的生活。」
周珞石攬過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推著購物車,耐心地說:「任何親密關係都需要一定的距離感,這有助於維持新鮮感,咱們中國有一句俗語,小別勝新婚,你聽過嗎?」
Bryan緊繃著臉:「並沒有這樣的俗語。」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你不能把別人當做生活的中心,要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立足點。」周珞石拿起一個造型酷炫的文具盒放入推車,「畢竟,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你。」
Bryan如遭雷擊,呆呆地看著身邊的人,嘴唇顫抖:「為什麼……不?」
周珞石看著弟弟慘白的臉色,感覺自己話說重了。他從兜里摸出顆糖,塞入弟弟嘴裡:「萬一我要出差呢。」
Bryan緩過來一口氣,用舌尖汲取著蘋果糖的甜味:「我跟著你,當然。」
他又追問:「您說的不能陪伴,原因在於客觀,還是……主觀?」
周珞石摸了摸弟弟的後頸,觸到了一掌濕汗,他說:「客觀。」
Bryan的那口氣終於平穩地落回了肚子裡,那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差點被噎死。
買的東西塞滿了三個大型購物袋,又把後備箱裝得滿滿實實。
開車回家的路上,Bryan終於不得已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將被哥哥打包送去上學。
他不死心:「我住哪裡呢?您不讓我回家。空曠的大街,冰涼的長椅,您的心,是否如此堅硬非常?」
「你的那堆文件里,有申請宿舍的證明和回執。再不濟,你的酒店有那麼多家連鎖店,你還能露宿街頭不成?」駕駛座的周珞石叼著根煙,斜睨了他一眼,「住宿舍的話,就和舍友打打交道,說說話,多交朋友,知道嗎?」
Bryan雙目無神:「交朋友,說話,是否如此重要?在您的教學計劃中。」
「那確實。」他的教學計劃的最終目標,就是把弟弟培養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陽光樂觀、積極向上的社會主義新青年。
「……」Bryan說,「可我生病,吃飯困難,喝水困難,您不在身邊。」
周珞石打了左轉向燈,掉頭去了醫院,拎著弟弟去做了個全身檢查。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周珞石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樣:「還有什麼?一起提出來。」
Bryan全程震驚又委屈,哥哥這副「對付問題青年」的模樣讓他傷心極了:「你不愛我。」他不知第多少次說。
「冷冰冰,對待我,如同公事公辦。沒有愛。冷漠如護士。」他嘀咕。
「不要轉移話題,更不許顧左右而言他。」周珞石皺眉道,「還有其他問題嗎?回答我。」
「……沒有了。」Bryan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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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周珞石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震驚地問:「你拔我頭髮幹什麼?!」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一雙藍眸正在旁邊憂傷地盯著他。
沒想到他會醒來,Bryan緊張地縮了下脖子,抿了抿唇準備措辭,周珞石卻已經先發制人。
「我沒有心沒有肺,熟睡在你為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之時——行了,你已經說過三次,有沒有新鮮點的詞兒?」
「……」Bryan捏緊手裡的頭髮,「我動作靜如處子,不故意。拔下我自己的頭髮,在你的頭髮之前。」
周珞石坐起身來擰開床頭的檯燈:「所以,你為什么半夜不睡覺,拔自己的頭髮玩?」
Bryan跟著他坐起身來,挪了挪屁股,和他緊挨著大腿,攤開掌心露出一黑一金兩根頭髮。他小心翼翼地把兩根頭髮系在一起:「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說著,他又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錦囊,鄭重地把頭髮放入錦囊中,用封口的紅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
周珞石看著弟弟痴戀又控訴的目光,後知後覺,弟弟的少女心遠比自己想像的更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