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洗什麼?」姜苓跪在浴缸里,手托著他的後腦勺輕柔地幫他沖濕頭髮。
裴千羽的發質偏硬,發量也多,姜苓很喜歡把手指伸進他的頭髮里,因為可以感受到另一種不同的體溫。
他們很偶爾才會在一起洗澡,但只要一起洗就會幫對方洗頭搓背,所以姜苓可以很熟練地幫他洗頭。
「水溫合適嗎老闆?滿意的話一會兒辦張卡吧,充一千一毛不送。」
裴千羽仰頭閉著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笑,「我不是老闆。」
「照顧我生意就是老闆。」
「那你也太會做生意了。」裴千羽兩隻手按在他的腰上。
姜苓笑了一下,把洗髮露在掌心中搓出泡沫,再抹到裴千羽的頭髮上,力度適中洗得很仔細,等裴千羽差不多緩過勁來了,才跟他說正事,「你中的蠱毒不致命,但也不能一直在你身體裡,我已經想清楚了,他們想要金蟾回去就給他們。」
裴千羽聽得一怔,因為這很不像姜苓會說的話,他了解的姜苓這時候應該是想著怎麼報仇才對,「……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這不是你會說的話。」裴千羽滿眼擔心。
姜苓停下手和他對視,「你覺得我會怎麼說?」
裴千羽想了一下,道:「你應該會說,別怕,等回去了我就找只毒蛤蟆塞他們嘴裡,一人一個。」
姜苓忍不住笑,「好主意,我讓小述找找哪裡有毒蛤蟆。」
「可你還是沒說為什麼突然想把金蟾給他們了,這不像你。」
姜苓自己也知道,但裴千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一幕至今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是真的怕了,也是突然感到無比厭倦。
不管是今天發生在裴千羽身上的事,還是之前王述的遭遇,都已經說明了他不具備保護身邊人的能力,他總是護得了這個就護不了那個。到頭來他其實一直活在姜家的光環之下,那些人懼他又不是真的懼他,而是懼姜家人死了也依然存在的影響。
他太清楚不會有人一直很好運,人世許多劫難往往這關過了可能就直接折在下一關,氣運這種聽著玄乎的東西,用盡了就是真的盡了,他實在不願用愛的人去賭,王述也一樣,哪個出事了他都承受不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姜苓淡淡說著,沾滿泡沫的雙手又伸回裴千羽的頭髮里,「法治社會,我又不能真的把他們弄死,我是想過把他們的腿打斷,但他們不露面我也沒有時間去找出他們的行蹤。」
最沒辦法的就是他們在明那些人在暗,他們要幹什麼對方都知道,可對方要幹什麼他們無從知曉,總是等到出事了才知道他們賊心不死。
「主動權不在我們手裡,所以我們總是慢一拍,只能被動地等人找上門。」
被動就意味著事態不可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本質上就是危險至極。
姜苓今天受到的打擊和衝擊前所未有的大,簡直是有生以來,挫敗感和喪氣也是在所難免,平時再頂天立地也改變不了他今年才21。
「金蟾已經是我們的,別人搶不走,他們要借就借,反正最後都是得還給我們的。」姜苓拉起花灑,給裴千羽沖洗頭髮上的泡沫,道:「和金蟾立契的是你,你的意見才是決定性的,如果你不贊同我這樣處理,不同意就行了,我不會生氣。」
為了他方便裴千羽一直仰著頭,這個姿勢和角度讓他離姜苓的臉很近,「你想怎麼處理都行,我都聽你的,我不是不同意你這麼做,我是擔心你,我怕你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