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羽被問得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問,慢慢搖頭。
「因為我是我們家最後一個人,家裡的長輩算了又算發現這是註定的,所以給我起了苓字,這個字有零落的意思。」
正常人都不會給子孫取這麼個名,因為不吉利。
在舊時代的農村,為了養活孩子寧願取一個賤名,姜苓的名字按常理有更好的字,盛、興,哪個字都比苓字強,但最後他還是叫了這麼個名,沒有不甘,沒有痛心疾首,就這麼平平淡淡地接受了他是個句號,大大方方地告訴所有人他就是他們家最後一個人了。
王述從小就很討厭這種說法,因為這代表姜苓不是早逝就是孤苦伶仃,活著也是無依無靠。
但如今姜苓卻覺得,這可能和取賤名好養活是一個道理,因為「苓」也是一種植物,是甘草,是卷耳。前者被稱作「眾藥之王」,後者平凡但長得到處都是,到了花期會開出好看的白色小花。
這大概就是他們對他的所有期許了,希望他不平凡,又希望他平凡。
天命說他是姜家最後一個人,他確實是,但天命沒說他是孤身一人,他也確實不是。
這種冥冥之中便是姜家一直以來相信的。
裴千羽緊緊握著他的手,「有個秘密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
「什麼秘密?」
「我陪著你的時候你也在陪著我。」
姜苓微頓,笑了起來,彎彎的眉眼很溫柔,「現在發現了。」
不多時,夜空烏雲密布,閃電在雲層中醞釀驚雷。
裘家人驚訝地發現這一奇異的天象,有所察覺地回頭望,看到兩個牽著手的人。
天空中雷聲轟鳴,閃電炸開一片白晝,一道天雷以雷霆萬鈞之勢打中了凶獸的腦袋。
一眨眼凶獸就被猛地拽了回去,兩山垂直的山壁之間,最後的聲音是戰馬的嘶鳴聲。
雷雲散去,天地俱寂,這一剎靜得咽口水都能聽到響。
迎著裘家人的視線,姜苓說:「不用謝,這雷問神雷玉府借的。」
裘家人面面相覷。
姜苓又道:「這就算兩清了,再找麻煩我就不客氣了。」
眼前烏泱泱全都是深藍衣服的裘家人,一人一腳都夠把人踩死了,但姜苓大有我一個人把你們全包圍的氣勢。
裘永勝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是你帶來的紙鳥飛進去才引來了凶獸。」
姜苓面不改色,「這說明你們不抓我丈夫和師侄沒這事。」
「你……」裘永勝氣結,大概預料不管自己說什麼這人都有話可以頂,一時間累得不想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