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程（二更）
回程（二更）
隆隆的馬車輪子碾在積雪融化的馳道上, 王駕隊伍快速向東行進，濺起一溜泥水，照劉樞的意思, 務必要在春耕祭前抵達王都。
行程將過半，滾滾的車架晃得劉樞腦袋發暈，即使如此她也沒有下令叫車駕慢下來。
一路上心裡都鬱悶的很, 手裡的書卷也難以卒讀，她拍拍手，聞喜就走了進來。
ldquo叫個人來為寡人讀書。rdquo漢王懶洋洋的命令道。
ldquo唯。rdquo聞喜問：ldquo是叫鴻學博士們來呢？還是叫公乘大夫來呢？rdquo
劉樞皺皺眉, 想了一圈，說：ldquo算了，叫酈卿來吧。rdquo
酈壬臣踩著黃泥水, 很快從隊伍的末尾趕到前面，擦淨鞋子, 登上王車。
不一會兒，王車裡就響起她清潤的朗讀聲了，嗓音頓挫有致，朗朗的句子從唇邊瀉出, 叫人煩悶的心緒感到一絲平靜。
劉樞叫她讀的是一卷春秋史書, 酈壬臣每讀上一段，劉樞便與她討論上一陣。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熟讀史書是君王的必修課。
酈壬臣敏銳的察覺到，兩日未見，劉樞的興致似乎不高, 難道還是在為王陵那時候的事情煩心？
她一面想，一面讀, 當她讀到一句ldquo應龍兮不見，霸圖兮悵矣，牧馬兮復歸helliphelliprdquo的時候，忽然就停住口，不念了，心中感到一絲不妙，悄然去看那座上的人。
此時漢王樞正斜倚在桌案邊，修長的手指點著眉心，整個面部被手掌遮住，看不見表情。
聽她停下，劉樞默默出聲：ldquo怎麼不讀了？還有兩句呢？rdquo
酈壬臣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
劉樞的臉龐依然隱在手掌後，話語中聽不出情緒：ldquo還有兩句是mdashmdash王道兮已淪昧，戰國兮競貪兵，是不是？rdquo
酈壬臣一俯身，ldquo是，王上好記性，臣不如也。rdquo
劉樞放下了手，忽然一笑，對她道：ldquo酈卿也好記性啊，否則怎麼偏偏停在這兩句前？rdquo
劉樞朝後一仰，微微靠在了坐墊上，兩天以來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似乎減輕了幾兩。因為她在酈壬臣的這一停頓中，感受到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溫情意味。酈壬臣不忍心念出那句ldquo王道兮已淪昧rdquo。
做臣子的，也會真心同情她的君王嗎？
劉樞從未見過這樣的臣。
她將目光放在酈壬臣身上，正色道：ldquo作為客卿，你應當為寡人顧問。rdquo
音調並不嚴厲，似乎只是隨便問問。
ldquo臣明白。rdquo
ldquo但是，在王陵的時候，你一言未發。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