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她的父兄們曾經幾乎每日都要來的地方,同時也是那位年輕君王自小生活的ldquo家rdquo。
雖然她只瞧見了漢王宮的一隅,但也能感覺到,小模小樣的雍城行宮絕不可與此地相提並論。這裡的宮闕更巍峨,聳立九霄,森嚴肅穆,氣勢恢宏,僅僅遠遠望著就會使人心生畏懼,這是大漢國真正的權力中心。
夕陽漸漸從王宮的城垣外墜落下去,凌陽原上的晚風吹來,不由讓人感到陣陣寒意。
酈壬臣捏緊木匣,走出宮門,默默想著田姬該在家中等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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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祭祀的儀式總算沒有耽誤,依照漢制,在漢王親自舉行過春祭後,各地的百姓們才能開始播種,代表他們每年種下的糧食都是神聖的君王為他們祈福得來的。
春雨一場又一場的輕拂了大地,漢王暫時沒有要緊的事處理,這段時間只與那鄖國來的公子衷走得很近,經常召他去王宮裡談天。
那公子衷一開始還很拘謹,過了幾天便放得開了,竟開懷和漢王交起心來。
酈壬臣看得出來鄖國公子並不是漢王所欣賞的那一類人,但卻主動與他交好,也不知劉樞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
兩國王室成員相交,按禮節,做臣子的相國也插不上什麼話,於是就假裝沒看見,專心處理外庭的朝政去了。君相兩人在這一段時間都互相沒找對方什麼岔,度過了一段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和睦期。
酈壬臣也沒閒著,她甚至比在雍城時還要忙。
她一面要按時進宮陪侍,做些客卿該做的奏對任務;一面要掩人耳目與相國溝通長短;一面還要竭力熟悉灃都城各個官員的情況,在最短的時間內搞清楚□□勢。
誰也看不出來,人畜無害又沉默寡言的酈小客卿竟然活的有那麼多張不同的面孔。灃都城的顯貴們誰也沒有把這個不入流的小客卿放在眼裡。
在這個漸漸回暖的春季,只有一件事看起來略微蹊蹺,那便是漢王那莫名其妙暈倒的毛病又犯了一次。
太醫令也對這種奇怪的暈厥病說不出個理由來,只能推測為灃都的水土與王上體質相剋。
面對未知的病症,劉樞並沒有表現出驚慌,一回生,二回熟,她在醒來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消息,既然太醫令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便叫醫正記載下來是由於夜間喝了濃茶引起的心悸才暈倒的。
沒有人懷疑這個說法,因為誰都知道漢王自小就有病根,勾起什麼病都不奇怪。
事情很快就揭過篇去了,相國也忙碌得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只是後來,在平平無奇的某天,漢王突然去了一趟宗廟和太卜司,逛了一圈便走了,也無人懷疑。
自己的身體感知自己最清楚,經過這麼幾遭,劉樞敢斷定這奇怪的暈厥症絕不是什麼病根勾起來的,那種感覺和尋常的病痛很不一樣。
可如果是連太醫令都無法看出端倪的病,而且又毫無規律的發病,那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