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發現，這裡面數十個人魚侍衛,竟維持著站姿，悄無聲息被殺害。
即使如此，為什麼斷定國王是他殺的？
哪怕他胸膛處的洞露了出來又怎樣？憑什麼就說是他殺的？
赫特·羅德尼幾欲癲狂。
他欲出門，找侍衛將那些空口就想破壞自己繼任典禮的人魚抓起來。
眼角餘光卻瞥到一抹暗紅。
他定睛看去。
那是一枚色澤紅到驚人的珍珠。
紅珍珠被鄭重擺放在桌上。
赫特·羅德尼手伸向桌上紅珍珠，旁邊一隻手速度更快地將其撿起。
赫特·羅德尼順著對方的手看上去，正對上紅髮金眸人魚冰冷的視線。
「特里·庫西？」
「……你不是死了嗎？」
人魚里知道有特里·庫西這號人的不多。
知道他沒死在人類那次突襲里的，就只有人魚公主一個。
但人魚公主回到人魚境面臨的便是軟禁，她也不可能告知自己競爭對手特里·庫西還活著的事實。
因此，在赫特·羅德尼這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問完後，赫特·羅德尼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乾脆放棄這個問題的答案，再次發問：「你怎麼在這裡？剛剛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有一部分是。」
紅色人魚舉起手上的紅珍珠，看向人魚王子：「紅珍珠是人魚死前血淚所化，你也見過不少，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品質一般的紅珍珠會凝結人魚死前的情緒，頂級紅珍珠卻會凝結人魚死前的一段記憶。
人魚族視紅珍珠為不祥之物，因為大部分為人所知的紅珍珠都只是一般品質的紅珍珠。
人魚死亡前的不甘怨恨等情緒，對人魚族來說，就像承載情緒毒藥的遺物。
但是，他看了一眼國王方向：「我檢查過，他死時候沒有紅珍珠，這顆……」
他想說這顆紅珍珠不是人魚國王的，紅色人魚將手裡上下把玩的紅珍珠丟到桌上，接過他的話：「他那時候沒有死。」
「不可能！」
他明明已經沒有氣息了，心臟都沒了還怎麼活？
特里·庫西：「你跟密爾娜·墨菲不是人魚皇室第一個想到取別人鮫珠的。」
「可笑的是，第一個像你一樣取了國王鮫珠的人，告訴子民們，這是神跡。」
神跡說到底只是一場炒作和謊言。
有多少個屍身不散的人魚國王，就有多少場精心布置的謀殺。
聽完紅色人魚的話，赫特·羅德尼驚悚地看向平台上赤裸身體，胸口破了個洞的老國王。
「沒錯，他現在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特里·庫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前任國王死後沒有留下屍身，被視為無德之君，這位國王弒父，殺了自己一堆兄弟姐妹，踏著他們的血上位，仍然能得到擁戴，其中一部分原因正與這有關。
「不可能！」
赫特·羅德尼否認，不說沒了心臟還躺在那裡的國王還活著這種荒謬的事，就說這麼多代人魚皇室，怎麼可能人人都能創造神跡……
——不，這不是沒有可能。
他的下毒方法和毒藥藥方都不是自己靈光一閃想出來的。
在此之前，他試過給人魚下毒，取出來的鮫珠卻被污染，同樣帶有劇毒。
為此，他找了很久，才在皇室暗庫中找到這個方法。
其中沒有寫明「深海雪蓮能維持他的生機，毒藥又能斷絕他的氣息，完美的神跡製造，少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行。」
特里·庫西總結。
深海雪蓮是人魚至寶，一千年也不一定能出產一朵，結果全浪費在了謀殺里。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赫特·羅德尼此刻已明白自己成算落空，所有接觸過紅珍珠的人魚都知道他殺了人魚國王，而人魚國王屍身不散又讓他成為這場神跡的討伐者。
他只覺得自己棋差一招，偏偏漏了那顆紅珍珠。
赫特·羅德尼看向對面的紅色人魚：「所以你做這些，是為了替他討一個公道？」
像是被對方沉默的態度逗樂，他突然神色癲狂笑起來。
「你以為他是什麼聖人嗎？你以為他真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愛民如子、善良寬厚嗎？」
特里·庫西沒有說話，看著對面深藍色長髮的人魚說著，突然露出恍然表情。
他目光看向自己：「你這麼尊敬他，但如果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