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妹一咬牙,「好,我跟你們走。」
四人對視一眼,露出欣喜的笑意。
朱九妹說干就干,立刻下炕收拾東西,
馮琦低聲道:「幸虧她同意了,不然打暈她我也要把她帶走,這什麼條件啊?
廁所是旱廁,大冬天的,我上個廁所,屁股都快凍掉了。」
大家噗嗤一笑,洛九道:「忍一晚,明天咱就回去了。」
程瑤瑤看著進進出出的朱九妹連忙叮囑:「我們那兒什麼都有,不是特別有用的東西不用拿,給人算了。」
她說著下炕去,跟著朱九妹一起收拾。
炕是馮琦燒的,半袋木柴都塞到裡面去了,結果不出所料,熱得要死。
坐著燙屁股,躺著燙全身,大家只好把被子全掀起來散熱,一個個踮著腳尖,靠牆站著。
大半夜的,大家被熱得沒辦法睡,想想也是好笑。
左右睡不著,洛九便道:「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能跟我們講講嗎?」
朱九妹苦笑,「我的故事肯定沒有你們的有趣,我怕你們聽著會覺得無聊。」
「怎麼會呢?我們想聽你的故事,說吧。」
「對啊,你怎麼當上游擊隊長的?給我講講。」
四人七嘴八舌的催促著她說,朱九妹猶豫片刻,講了一個漫長的故事。
「我……我出生在江南水鄉的一個小村落,家裡面九個孩子,我是最小的。
八歲那年,舅舅突然說帶我和姐姐一起出門做工,醒來我們才知道,他是把我們賣給買辦了,兩個人,賣了六塊大洋。」
朱九妹臉上露出一抹悲色,緊接著又道:「我們姐妹倆醒來,就在去往西洋的船上。姐姐在船上染了病,沒等到地方人就沒了。
船上有四十多個女孩子,基本都被家裡賣來的,也有拐來的。
我們進了勞工營,才知道那裡不是讓我們做工的,而是要把我們賣掉,賣到妓院裡。
我們當時都嚇壞了,可是我們沒有辦法,想死都沒有繩子可以上吊。
萬幸的是,有個好心的華人女老闆,她不知在哪兒聽說了我們,自掏腰包把我們買下,讓我們跟著運貨的船回國。」
鍾嘉靈忙問:「那個華人女老闆是不是姓陸?」
朱九妹驚道:「你怎麼知道?」
洛九道:「我們從國外回來,自然認識一些華人,陸老闆是個熱心人,我們聽說過她。」
朱九妹連連點頭,「是姓陸,應該就是她,多虧了她,不然恐怕我們這輩子都回不了國。
我們上了回國的貨船,以為就此得救了,沒想到運氣不好,船一靠岸就遇到了土匪。
船老大被殺了,貨物全都被劫了,不僅陸老闆損失了一船的貨,我們這些跟船的女孩子也都被土匪帶到了山上。」
朱九妹講到這裡深吸一口氣,「我那時年紀太小,還可以躲過一劫,那些大一些的女孩子,只怕現在還留在山上。
我在山上待了兩年,每天做些雜活,洗衣做飯什麼都做。十歲那年,我覺得必須得逃出去了。
我們有三個要好的小姐妹,央求了一個送水的大爺,讓他把我們藏在水車裡帶出去。
水桶很小,一趟只能藏一個人,一天走了三趟,最後一趟是我。
我躲在那輛水車裡,緊張得喘不過氣,但我告訴自己,堅持,只要到了外面,我就可以過新的生活。」
她說到這兒,忽然不說了,鍾嘉靈緊張道:「然後呢?你被發現了嗎?」
朱九妹沉重的搖了搖頭,「不,我沒被發現,可我也沒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我那時候雖然小,也想過,那個大叔為什麼膽子那麼大?敢瞞著土匪把我們帶出去,難道只是心善嗎?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有個傻兒子,一直娶不上媳婦。」
四人猛地看向她,眼底充滿了擔憂。
可朱九妹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下了車就被打暈了,他把我鎖在地窖里,逼著我給他當兒媳婦。
我那時一個人在潮濕的地窖,心裡想,幸好我的那兩個小姐妹沒有被關在這兒,她們都跑了,都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我不能重開開始,但我可以死。
可是第三天,我聽見聲音,她們來找我了。」
朱九妹眼淚忽然涌了出來,大約當年的她,絕境中聽到同伴的聲音,也是這樣淚流不止。
她哽咽著說道:「我當時被堵著嘴,在幾米深的地窖,隱約聽到她們在和那個老頭子爭吵,他一口咬定我已經走了,於是她們只好離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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