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妻子,有兒女,有身為中書令、太子少傅的老丈人!判處官員死刑最終還需要聖上點頭才行,只要老丈人為他求情,聖上不會批准絞刑的!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雙胞胎兒女。
他眼前一亮,招手:「棋哥兒,阮姐兒,過來!」
五歲小孩還不懂什麼是審案,好奇地看著自家爹坐在地上和別人說話,聽見他喚自己,兩小孩亦步亦趨地沖向他。
「爹,抱抱……」
「爹,你為什麼坐地上?阮阮坐過,地上很冷的。」
隨著小孩過去,美婦人也走了過去,正是他另娶的徐中書庶女。
柳煙芸看到兩個年幼無知的小孩時,瞳孔驟然放大。
小女孩好奇地看著她:「姨姨,你怎麼跪地上,小腳腳會疼的。」
小男孩也圍過來驚奇地戳了戳她懷中的虎子:「爹你快看!這個哥哥好不知羞哦,這麼大居然還要娘抱,阿棋已經會自己走了哦。」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爹馬上就要沒了。
公堂上響起兩小孩的童言稚語,眾人面面相覷。
大理寺卿正要讓人把小孩抱出去,卻聽柳煙芸說話了。
她看向田紹仁和美婦人,艱難地說:「這是……你們的孩子?」
美婦人面色複雜:「是,他們是雙。」
田紹仁看到希望,突然痛哭流涕:「芸兒,他們才五歲,你可憐可憐他們,棋哥兒和阮
姐兒不能沒有爹啊!我要是沒了,他們母子仨以後可怎麼辦?
我保證,只要這次我沒事,一定給你和虎子一大筆補償,再也不傷害你們!求你。」
美婦人見狀也求情道:「我嫁給田郎時,並不知你的存在。田郎有罪,可他要是沒了,我和孩子真不知上哪兒去。如今求你發發慈悲吧。」
旁觀的徐中書暗恨這人拿自己外孫和女兒做籌碼。
女兒不能沒了丈夫,外孫不能沒了爹。不管如何,他自會向聖上求情饒他一命,卻看不慣女婿拿外孫、女兒向原配求饒的模樣。瞧他沒骨氣的樣子!
柳煙芸正冷下眼神,卻聽旁邊小孩哭到:「爹、娘你們為什麼哭啊?阿棋不要爹爹和娘哭。」
「嗚嗚嗚~~阮阮也不要爹爹和娘哭……」
那一刻,她心軟了。
柳煙芸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她最是知道沒爹的孩子會怎樣悲慘,被同齡人欺負、學不會父親身上的男子氣概、缺愛……
她的虎子就是這樣過來的,從一歲到現在,都是沒爹的孩子。
罷了,她和虎子還活得好好的,緣何就要他一條命呢?何必又毀了另一個家庭?日後躲遠些,再不來京城罷了……
大理寺卿見狀不對,連忙示意將小孩抱走。然而顯然來不及了,柳煙芸突然眼神一變,對他說道:「大人,民婦要翻供!」
大理寺卿:「……」
田紹仁欣喜地看著她:「芸兒,謝謝你,我一定會補償你們的。」
大理寺卿頭疼。這個案件主要靠證人證詞,被告始終沒有認罪,若原告真的翻供,事情還真就麻煩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柳煙芸看到年幼孩子、加上自己沒有致命心軟了。真是蠢人,若非運氣好,她和孩子早就沒命了。何況她難道以為放過他,之後就不會被追殺?
然而即便現在有太子監審,涉及官員死刑,還要移交刑部和聖上兩次覆核。當事人雙方都否認的話,到時候證據就顯得不夠充足了。
田紹仁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大理寺卿揉了揉犯疼的額角:「你可想好了?公堂不容胡鬧,戲耍公堂要受罰的。」
她再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和泫然欲泣的美婦人:「民婦想好了。」
這時,監審的太子看到堂外於清淺表情很是奇怪。
他突然離開座位。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離開。
堂外,於清淺正沉浸在電視裡,耳邊忽然聽到太子的聲音。
「於娘子,你也在這兒?」
於清淺側頭,驚訝道:「殿下,您不是在前面嗎?」
太子不知從哪兒摸出兩個核桃盤了兩圈:「孤的未婚妻在此,便來瞧瞧。」
他瞅了眼身後的人海:「這裡如此擁擠,不如隨本殿去前面坐。」
於清淺咬了咬唇:「快審完了吧,不必了,多謝殿下美意。」
說話間她正要不自覺地垂下眼,又聽太子輕笑道:「為何不敢看孤?娘子眼睛甚美。」
於清淺錯愕。
她這是被調戲了?太子怎麼這麼會?
不確定地在腦內電視回放自己,依然是不好看的小眼睛沒錯。
又瞅了瞅劍眉星目、俊美無濤的太子,比之以前見過的明星也不遑多讓,何況他身上還有一股特別的王室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