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那每日街頭賣餅的婦人,看著天幕中被奸人害死的丈夫,一手死死捂住孩子的眼睛,另一隻手卻捂住了自己的嘴。
「嗚……嗚……」她儘量不對孩子哭出聲,卻還是忍不住溢出了一點哽咽聲。
孩子被蒙住眼睛,好奇地說:「娘,我剛才好像看到爹爹了,他不是不要我們了嗎?現在終於回來,娘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地賣餅了。」
婦人久久沒有說話。
她一直以為丈夫欠了一屁股債,丟下妻兒跑路了。原來所謂的債主從來就是殺害丈夫的兇手,他的「債」也是偽造的,想逼自己當他的小妾。
這次點燃河燈,本想找到那個拋妻棄子的死鬼丈夫自己還錢。卻沒想到丈夫從來就沒丟下她和孩子。
她悲哀地露出幾聲哽咽。
同一時刻,河岸各處。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迸發希望,有人埋頭痛哭,更多人還在忐忑不安地等待。
一顆大樹後。
太子定定地看著河岸上、邊走邊埋頭苦寫的於清淺。
和別人看到的世界不同,他抬眼望去,不時看到淺金色光芒在空中劃出一條條長線。
東南方、西北方……
一整晚,上千條細如髮絲的金光從四面八方、全國各地而來,一條接著一條,划過黑夜,通過天幕匯入神人的身上。
猶如一條條流星、十分絢爛。
太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熠熠發光。
噗通、噗通、噗通……
他不解地撫上心口,不明白為何第二次跳得這般快。
想是夜中寒冷,他著了涼。
岸邊。
於清淺已經進入狂寫模式,能寫多簡略就寫多簡略,二十秒一隻、十秒一隻……
實在太多了,早上就有人來清理這些河燈,不趕快她根本寫不完。
【哈!我堂堂超英怎麼可能被區區速度打敗!】
她嫌一隻手太慢,索性兩手一起寫,恨不得嘴上也叼支筆。
不多會兒,她狼嚎起來:【真的好多嗚嗚嗚!!~~~】
她沉浸於寫字,沒注意到體內的小芝麻漩渦已經變成八粒、九粒、十粒,最後相互吸引,開始抱合。
不多會兒,十顆芝麻竟然合成一顆黃豆大小的漩渦。
與此同時,太子眉頭一蹙。
只見天空中划過一道閃光,粗細不到麼指的五分之一,從無色透明,到乳白色,再到微微滲出淺金,最後竟然成了完全的淺金色。
看這方向,正是從神人身上而出,飛往皇宮。
變化只在一剎那,閃光轉瞬即逝。
皇宮。
皇帝看到一簇淺金色的光線,以往只能看到一瞬閃光,這次他卻完整看到閃光「進入」宣德殿的過程。
進入……並非抽出?
皇帝陷入沉思。
河邊。
太子眯了眯眼。
原來如此。為何每次宣德殿只能看到閃光,卻看不清去處或者來處,正因為它並非一開始就是淺金色,而是透明的。
以往它細如髮絲,根本看不見顏色變化,從神人那裡出來時是透明的,只到了宣德殿露出全部金色才被發現。
為何會從神人身上去往宣德殿?
神器、國脈、神人,以及他和父皇……究竟有什麼聯繫?
突然,太子聽到一聲尖叫。
【嗷!!——我怎麼這麼臭?!】
於清淺心中踏過一萬頭馬,不敢相信臭味竟然是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她欲哭無淚,用水潑了潑,試圖洗掉臭味,然而壓根洗不掉。
此時天已蒙蒙亮,於清淺也來到了下游。
下游拐彎處有一條圍欄,擋住無數隻河燈。
她不知為何現在還沒有人來,於是站在拐彎處,試圖用棍子將回復過的河燈往旁邊挪,讓剩下的還帶三柱香的幾隻河燈游過來。
不料棍子一碰就斷。好不容易等最後幾隻游過來,她又發現炭筆一拿就碎。
於清淺很是恐慌:【怎麼回事兒?我怎麼變大力金剛了!】
無奈,她只好俯身瞅了幾眼上面的內容,在岸邊的泥地上用手指凹出幾排大字。
瞅了一眼時間,往常這個點大家都已經起來了,大概這是靠近城門的地方,人們還沒來得及趕過來。
於清淺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找出一條外袍,罩在黑衣外面。又找出一條紗布草草纏在臉上,連黑布都沒來得及摘。
從下游一路走回去,於清淺生怕被人發現不對。
天色還有些朦朧,她卻不知身後的林子裡、民宅里站了許多人,目送她的離開。
「哎喲!」走得有些緊張,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旁邊的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