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游川吃驚的其實不是宴涼舟幫助他這件事,而是自己莫名鬆了一口氣的心情。
其實如果不是魏德嘉願意給面子,表現得比較平易近人,以對方在圈子裡的人脈和掌管的資產,沉游川見到他高低得喊一聲魏總。
當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無甚交情的人突如其來地,熱情主動地要幫助他時,在鄭重的感激之時,他心中也不可避免地湧出了無以為報的戒備和猶疑。
而魏德嘉的權勢仰仗的是宴涼舟。宴影帝是比魏德嘉更位高權重,更難以琢磨,難以回報的存在。
按理說在知道那是宴涼舟的決定後,他應該更加緊張提防才對。
可他反而不自覺地放下心來。
這種心態意味著什麼,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沉游川慢慢握緊了父親的白玉笛。
*
事情正如沉游川預料的那樣,被動的澄清並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成導發聲後,陸陸續續也有兩三個當時的試鏡者熱心站出來,幫忙解釋當時的試鏡情況,並表達對沈游川演技的讚賞。
劇組適時將定妝照公開,很快吸引了一些顏控路人,網上的輿論情況稍有好轉。大家表示或許應該相信成導,畢竟照片看沉游川確實貼合人物,那張偉大的臉也沒什麼好挑刺的地方。
但這些沒有根基的好感很容易被對方的水軍用潛規則的名頭衝垮。
那邊開始帶節奏說沉游川背後的金主下場了,砸錢找人給他站台,企圖洗白。
還有人抓著醫院的監控不放,扒出當時沉游川在宴家的私立醫院定了一個月的貴賓病房,以此作為證據嘲笑他到底是被玩得有多慘,才需要住院這麼久。
各種無中生有的污衊和謾罵十分難聽,宴涼舟看得很刺心。
他瞧著遠處認真拍了一天戲的青年,垂眸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撥通了宴樂逸的電話:「表哥,我想公開沉游川受傷的原因。」
「我就知道。」宴樂逸沉默了片刻,唉聲嘆氣,「那檔綜藝現在正火呢。你為了他,要見色忘兄了。」
他嘟囔著:「告完一波造謠者,網上鬧幾天,熱度就降下去了。再等到電影上映,所有人都會看清沉游川的實力,謠言就不攻自破了。這樣不好嗎?」
宴涼舟也沉默了片刻:「可有些事情如果不在一開始辯個分明,似是而非地傳下去,久而久之,謠言就會變成『真』的,再也說不清了。」
就像他「災星」的名頭,在宴家永遠地變成了一個攻擊他的把柄。
宴涼舟低聲說道:「我不想他變得和我一樣。」
明白他在說什麼的宴樂逸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宴涼舟垂下眼,其實他也不想把表哥牽連進來。如果不是擔心對宴樂逸造成損失,昨晚他在看到視頻爆料的第一時間,就會公開真相了。
經歷了一天的努力,看到沉游川的困局並沒能順利解決,他最終決定打出這通電話。他不能忍受青年受這樣的委屈,他決心要保護好他。
「基金會的理事席位,我給你留一個。」宴涼舟說出自己的補償。
有很多結交重要人脈的商會,企業適用的有利政策,都需要有慈善基金會做支撐才能夠上門檻。但是宴家的慈善基金會被二房把控在手裡,那邊經常藉此卡宴樂逸。
原本宴涼舟是打算和前世一樣,由自己經營管理基金會,給宴樂逸名譽副會長的稱號。這樣宴樂逸既能享受到基金會帶來的便利,二房面子上也算過得去,不至於在家裡鬧得太難看。
可現在情況有變,他無暇再顧慮和二房的關係以及所謂的家庭和睦,決定直接給宴樂逸讓渡部分權利來換取此次的幫助。
「重點不是這個,小舟。」宴樂逸有些頭痛,「你哥我是那種非要從你那裡拿到點什麼,才肯幫忙的人嗎?」
「重點是這才一兩個月的時間,你為了他,光在我這裡就又是送公司又是送席位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大概還有更多。」
「可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對他而言你還是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呢,他知道你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嗎?小舟,就算是賠本生意,也不是這麼幹的。」
宴涼舟堅持道:「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能讓他身上背負莫須有的污點,表哥,公開那場事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