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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游川又想到宴涼舟。這位朋友,不說也罷……

沉游川笑了笑,剛想說話,背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小方打來的。他遲疑地在電話那頭說道:「沉哥,那位沉女士又找到劇組來了。她不肯走,非要見你。」

沉游川的臉色頓時冷下來。他向成導致歉,然後便先一步離開了。

成導望著他走過河灘,消失在道路轉角後,才掏出兜里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的手機:「你也聽到了,他不高興應該不是針對你。看來就是他家裡有什麼事情,不好對外人講,想自己靜靜。」

那邊拿著手機的宴涼舟出現在小別墅的露台上:「我知道了,多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成導笑了一聲:「你怎麼還跟我客氣起來了。而且我也不單是為了你,游川這小子惹人喜歡,我們都擔心他呢。」

掛了電話,宴涼舟回到別墅內,看見庭院裡正在吭哧吭哧拆玩具的無為,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無為是只體型巨大的阿拉斯加犬,是他從美國畢業回來後,宴樂逸怕他寂寞非要買來給他養的畢業禮物,今年已經四歲了。

雖然後來他又回歸拍戲,因為行程忙碌與它聚少離多,但不可否認的是無為確實給他帶來不少歡樂和慰藉。

前兩天他因為慈善基金會的事回老宅找宴樂逸,恰好被從外面遛彎回來的無為撞見,瞧見狗狗猛然掙脫繩帶,高興又熱情地朝自己狂奔而來的一剎那,宴涼舟突然靈光一閃。

或許他可以把無為帶到劇組來。

沉游川的低落症狀已經進一步加劇到不願理他的程度了,可愛的狗狗是否能安慰到他呢?

玩著玩著,無為忽而丟下玩具,撲到牆邊沖一隻突然出現在牆頭,並把魚骨頭丟進院子裡的大橘貓嗷嗷叫。

橘貓蹲坐在牆上,舔著爪子洗臉,對下面的吵鬧聲充耳不聞,一副十分不屑的穩重模樣。

貓嗎……

【年少時我和妹妹曾打算送一隻叫不惑的貓做我父親四十歲的生日禮物,可惜未能如願。 】

前世那支記錄著遺言的錄音筆里,沉游川曾淡淡說道:

【後來在我被迫退出演藝行業時,我妹妹再次和我約定,要我等到四十歲,和她一起養一隻「不惑」。現在看來我要失約了。 】

【或許宴先生的四十歲可以明亮、順遂,屆時如果你願意的話,請替我完成這個約定,養一隻名叫不惑的貓吧。 】

大概是因為想起了前世沉游川的遺言,心裡有些悶悶的,帶著不良情緒入眠,又聽到屋後溪流嘩嘩的水聲,宴涼舟久違地做了一個噩夢。

他其實非常討厭長時間待在水池、水潭、江河湖海沿邊等有水的地方,如果不是擔心沉游川,他不會搬進這個爺爺送給他後,他從沒來住過的河谷別墅。

長久凝視水面,不斷聽到水流聲會讓他產生窒息感。而這一切的淵源,在他幼年時還沒回到宴家的那幾年。

「不……咳咳,咕唔……」衛生間嘩啦啦的水龍頭將發黃的洗臉池填滿並漫溢出來,冰冷的水逐漸浸透衣服,刺得他渾身發疼地顫抖。

扭曲的黑影將濕漉漉的他提起來,然後周而復始的,再將他的臉狠狠摁進水中。

喉骨被死死硌在冰涼的池台邊緣上,加劇了窒息的疼痛感。他腳下胡亂地蹬著,卻只能踢翻墊腳的小板凳,給自己再加劇一份吊死鬼的悲慘。

身形不斷歪曲膨脹的怪物怒吼著揪緊他的頭髮:「小兔崽子,你|媽|的金條藏哪了?你說不說!」

金條已經沒有了。

面容模糊的宴百合正緊張地躲在隔壁房間,鎖上的門後悄無聲息。

媽媽,媽媽……救救我,請替我解釋一句……

他的心拼命地吶喊著。

可回答他的只有嘩啦的水聲和不停灌滿口鼻的液體,他在水面下極力瞪大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

他期待的身影從不出現。

世界漸漸在水中模糊扭曲。

劇痛的喉嚨和肺部,劇烈地咳嗽,拼命掙紮下打落櫃檯的香水瓶碎裂後散發出的濃烈刺鼻的百合花香味,嘩嘩流淌不斷的水聲,一次又一次被按下去嗆水窒息的瀕死感……

「呼——嗬,呼嗬,呼嗬……」宴涼舟猛地從夢境中掙脫出來,掙扎著掉下床,蜷縮著握住自己的喉嚨拼命呼吸。

趴在牆角狗窩裡睡覺的無為立刻驚醒站起來,噠噠噠跑到他身邊,焦急地用毛茸大腦袋拱他,企圖把他叼起來。

「我沒事……」片刻後,宴涼舟虛弱地坐起身,把頭埋進狗狗溫暖蓬鬆的厚實毛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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