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野撿起筆抬頭，看見不遠處籃球場上的游鳴正朝他揮手。
「幫我們把球扔過來吧——」
「……謝了兄弟！」
雖然遲野只是隨手一扔，但游鳴依舊穩穩噹噹地接住了那橫衝直撞且角度刁鑽的籃球，末了他像想到了什麼，又轉頭。
「誒誒——我們組的控球後衛今天剛好請假沒來學校，要不剛好你來替他？」
「算了吧，書呆子會打什麼籃球啊？」
「對啊，還是後衛，鳴哥你有沒有搞錯。」
「人家這種學霸才不屑於跟我們這群差生玩呢。」
「切，什麼好學生……我們雖然成績不好，但至少行得正坐得端，哪像他一樣偷雞摸狗不擇手段。」
「都給老子閉嘴。」
游鳴一聲厲喝，打斷了其他人的譏諷，抬頭望向遲野。
「你來不來？」
遲野沒說話，但不知道為何，他心中一陣煩躁，有種想發泄的衝動。
見遲野放下手中的書冊紙筆朝球場走來，游鳴豎起大拇指。
「這就對了，勞逸結合嘛。」
「防守，防守啊！你剛剛怎麼不擋他？」
「你他媽不在廢話，老子當然也想擋，但是沒擋住啊！」
「我靠，鳴哥今天怎麼這麼強。」
「不光是鳴哥強……是新來那傢伙，拆擋傳球時機控得太好了，我們之前小瞧他了，下半場得轉換下戰術了。」
……
「呼——」
酣暢淋漓地打完一整場，游鳴坐在石凳上喝水，沒幾下一整瓶礦泉水就被他一飲而盡。
「哈……好久沒打過這麼痛快的籃球賽了。」
游鳴感慨著，同時起身，他隨手一揮，手裡的礦泉水瓶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落進幾米開外的垃圾桶。
見遲野也正坐在一旁喝水，額頭不斷有汗珠滑落，游鳴遞了張紙巾，順勢在他身側落座。
「哎。」
游鳴用手肘撞了撞遲野，發自內心地稱讚：「你剛剛下半場投三分球的那幾個假動作，向前突破後撤運球，胯.下變向再突破做得可真漂亮。」
「嗯。」
再次仰頭喝了口水，遲野淡然。
「我知道。」
游鳴：「……」
……就一點謙虛客套也不要的嗎？
*
下課鈴響後十三班同學原地解散，三五成群地返回教室。
遲野依舊一人走進教室，當他回到座位打開記得密密麻麻，卻因嚴格按照康奈筆記法而顯得格外工整的筆記本時，感到幾道有些忸怩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遲野抬頭，剛剛體育課上和自己打籃球的幾個男生站在課桌不遠處，向游鳴竊竊私語，時不時看自己這邊兩眼，閃爍其詞欲言又止。
「……你們和我說做什麼？我又不是傳話筒，他也不是猛虎豺狼，就算平時總冷著張臉，但也不會吃了你們啊。」
聽見其他人求他幫忙請教遲野籃球技巧的請求，游鳴雙手抱臂，朝遲野揚揚下巴。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人就在這，有什麼想請教的自己問。」
畢竟才說了人家壞話，而且對方確實看著陰鷙狠戾不好相處。因此在原地磨蹭半天，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終於有一個相對社牛的男生走上前。
「呃……野哥。你拆擋的時候都有什麼技巧啊？我也知道隊友在一側設立擋牆時，先向另一側運球移動，迫使防守人改變防守姿勢後再回拉過擋牆，實踐上我卻做不到。」
「對對對，還有你三步上籃的動作怎麼那麼利落的，也教教我們唄。」
……
為首之人開了個頭，其他男生也打開了話匣子，紛紛附和。
遲野放下筆。
「利用全場，以攻代防。」
「這是什麼意思？野哥你能再詳細點給咱說說不？」
「……打球和學習一樣，在我看來沒有必要花式運球，為了炫技而炫技，大道至簡，建立自己的節奏就好。」
「持球五秒就違規的規則你們都知道，所以不要瞎想，反而要不斷迎戰進攻，即便面對防守也要用急停、加速轉身、再進攻給他施壓，不要給對方斷球的機會，而不是自己退縮。」
出乎眾人意料，遲野這回沒有不耐煩，反倒語氣平靜，有條不紊地解說了一連說了幾個要點，還詳細舉了好些實戰中的例子幫忙理解。
男生們跟著遲野的語句時不時點點頭，若有所思。
此時此刻，他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人確實是真夠瘋的，幹什麼都竭盡全力不要命，怪不得打起架來也能跟鳴哥不相上下。
「沒想到連打球都有這麼多門道。」
「優等生果然是優等生，思維方式就是厲害。」
「下個月體藝節籃球賽，和有體育生的藝術生班的比賽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