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游鳴下意識要把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疑問傾倒而出時,一個礦泉水瓶帶著勁風,不偏不倚地砸到他的腳邊。
因為慣性,瓶子落地後又滴溜溜滾出去一截,顯然投擲的人用了極大的力氣。
游鳴回頭,發現剛剛賽場上頻頻找茬的體育生正站在不遠處,揚起下巴雙手抱臂,神色倨傲地睥睨著自己,顯然是在挑釁。
「不好意思啊,」見游鳴回頭看著自己,對方卻揚起嘴角,攤了攤手,「剛剛不小心手滑,手滑。」
游鳴走到對方面前,這個體育生身高顯然近一米九,竟比184的游鳴還高了些。
「沒事。」游鳴不怒反笑。
「不過下次別再像平時上廁所一樣落到腳邊了,可當心別淋濕了褲腿惹一身騷啊。」
對方聞言勃然,指著游鳴的鼻子破口大罵:「老子草你媽!」
游鳴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你說什麼?」
眼見游鳴捏緊拳頭,遲野一把摁住他青筋暴起的手,從中將倆人分開。
「別衝動。」遲野沉聲,「兵不厭詐,他看你上一場打得漂亮,想用這種方法逼迫換替補,你要是先動手正中了他的圈套。」
繚繞鼻尖的淡淡皂角香猶如凝神靜氣的沉香,游鳴原本內心奔騰起的狂躁瞬間消了大半,掌心傳來溫涼而有力的觸感讓他的神志徹底回籠。
游鳴咬牙,狠狠瞪了一眼。
「……知道了。」
中場休息結束,下半場繼續。
因為剛剛的插曲,游鳴與對方槓了起來。
高個體育生一馬當先,率先一連進了兩個三分,比分拉到了七便志得意滿,沾沾自喜地以為他們隊勝券在握。
未曾想自遲野橫斷傳球,趁著對方底角防守出現空隙外線投了個三分,而五班眾人反跑接球上籃不中,反被游鳴再次搶到籃板球反擊開始,十三班的士氣便一路高歌,十分鐘內便又重新追平了比分。
雙方比分膠著了十來分鐘,十三班眾人不急不慢,可五班四人連同十二班一人卻是滿頭大汗,尤其是高個體育生更是急不可耐,在賽場上橫衝直撞,試圖扭轉局面的他卻屢屢犯規罰球。
可他越是焦躁,投籃的命中率就越低,身為球隊中流砥柱,向來幾乎百發百中的他,這次連著三罰居然一個球也沒進!
眼見著游鳴內突外投又進一球,並且與遲野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個低位運球吸引夾擊趁機把球傳給對方,十三班再進一球,比分逆轉,變為52:57後,他更加急躁。
看出遊鳴再次搶到球後與遲野等人配合,意圖雙線快攻,高個體育生紅著眼沿底線突破。
逼近到游鳴身側,欲攔下接球背身單打,未曾想游鳴竟將這球防得密不透風,硬是讓他沒找到機會。
游鳴正準備繞過對方運球投籃,下一秒卻身體前傾,狠狠摔倒子在地,手裡的籃球也跟著飛出老遠。
「哇啊——!」
變故陡生,人群發出驚叫。
「鳴哥,你沒事吧?」
站在邊上幫忙防守的祁岳眼疾手快,與遲野一左一右地攙扶起游鳴。
「!鳴哥,你沒事吧鳴哥?」
「嘶……」
把一瘸一拐地游鳴扶到一旁樹蔭下的座位坐下,游鳴伸手挽起褲腿,即便他的動作已足夠緩慢,可他依舊忍不住疼得發出輕嘶。
「我天——」
看見游鳴擦出足有五六厘米長的傷口,祁岳驚呼出聲。
「鳴哥,你膝蓋怎麼擦破了這麼大一塊!」
「……沒事。」
守在操場上的校醫聞訊趕來,在讓對方幫忙消毒簡單處理了傷口,游鳴放下褲腿站起身,但他扭傷的腳踝還在隱隱作痛,於是他向校醫問:
「請問有繃帶跟複方氯乙烷氣霧劑嗎?」
校醫一怔。
「沒有,但是有雲南白藥氣霧劑。同學你傷得可不輕,等會還要繼續上場嗎?」
「是啊鳴哥,你還是快下去休息,趕緊去醫務室看下,咱們班之前訓練的時候又不是沒安排替補。」
「就是,鳴哥你剛剛都流了那麼多血還叫沒事啊?」
「鳴哥你快別裝b逞強了,趕快去校醫院上藥休息。」
祁岳阮夏幾人也在一旁連連附和。
「……不用,我沒事。」游鳴抿了抿嘴唇,「這場馬上就要結束定勝負了,我想打完這場。」
雖然在動手前被遲野拉住,但方才被對方如此挑釁,游鳴心中自然憋著一團火,眼見著親手讓對方心服口服的機會近在咫尺,此時下場他無論如何都心有不甘。
「你們放心。」
見沒人說話,眾人都只是皺眉,游鳴勾了勾嘴角,安慰道,「我身體倍兒棒,這點小傷還不如撓痒痒呢。」
「一場籃球賽而已,勝負再怎麼重要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啊。」對剛剛看到傷口的場景還心有餘悸,祁岳還是忍不住想要勸阻。
游鳴剛還想再多開導勸慰下對方,一雙穩而有力的手卻用力扶起了他。
遲野蹲下身,替他重新調整好護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