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從寺廟回來後,為了「治病」,游鳴有意無意開始了解去這方面的內容,網際網路如此發達,只要想找沒有什麼問題尋不到答案。可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親眼目睹,帶給他的震撼不亞於第一次見到洋槍火炮的滿清人。
游鳴的心還在狂跳,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心亂如麻究竟只是為不小心撞到他人親密的窘迫,還是……
身側依舊沒有傳來回應,游鳴下意識側頭,發現遲野正注視著他。
遲野看了他一眼。
「和我們一樣。」
「……你剛剛說什麼?」
恍惚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游鳴只是重複。
「你……說我們?」
「嗯。」看著游鳴語無倫次的模樣,遲野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回答,「我們。」
「你忘了麼?你和我說的那些話,我還沒有給你一個回答。」
「所以……」像是在確認是否是自己的幻覺般,游鳴用力掐住自己的指尖,藉此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這是你的答案?」
遲野點頭。
「是。」
「……你不討厭我喜歡你?」
遲野搖頭。
「你說……我們的關係和周聿飛他們一樣。」
「嗯。」
「我們都是男生也行?」
明明率先表露心跡的人是他,此時此刻他卻依舊如墜夢境般不斷反問。
「我之前確實沒想過這些。」遲野道,「但至少這一刻,我想和你在一起。」
「更何況。」
遲野抬眸。
「你不是也喜歡我嗎?難道不想和我牽手、擁抱甚至接吻麼?」
「……胡、胡說,我哪裡是這樣的人。」
被那雙黝黑的懸珠盯得發毛,游鳴垂下眼瞼,避開遲野的注視,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戴著耳釘的耳廓卻不由自主地發燙。
「你在說謊。」
「……我哪有?」用力掐住掌心,游鳴強迫自己跟遲野對視。
「人在說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摸鼻子。」遲野說,「你該數數你剛一共摸了幾次。」
第39章 新身份
被對方的明知故問弄得漲紅了耳尖, 可即便如此游鳴仍然小聲:「我是喜歡你,但至於你後面說的那些事情對我確實不那麼重要。」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會開心。」
烈火烹油,像滾燙的燒刀子澆在心尖, 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失去這份勇氣,游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知道,如果你來說的話, 肯定會巴拉巴拉說一堆專有名詞, 說這不過是大腦釋放出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在作祟, 這些荷爾蒙會讓人心跳加速、血壓升高並且呼吸急促。」
「但我不想這麼說, 被嘲笑也好,拒絕也罷,但我都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你, 我就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想和你一起上學, 一起看電影,一起餵貓,一起旅遊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還想走進你的世界,你的生活, 甚至你的未來。」游鳴亟亟說著,仿佛擔心倘若自己只要說慢了一秒就再也沒有機會。
輾轉反側, 甘心首疾, 他真的無法再忍耐, 裝作若無其事地任由情愫泛濫、時間蹉跎, 最終失之交臂。
他只想在自己淹沒前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哪怕……以形同陌路為賭注。
游鳴還要繼續說下去, 方才一直靜靜聽著的遲野從口袋拿出一張淺藍色的信箋。
游鳴好奇接過, 他把那張薄薄的信箋翻了個面, 發現正面上隱隱透出的深淺不一的顏色。
「這是……日出?」
「嗯。」
「是莫奈的《日出·印象 》。」
看著信箋上留下的黃藍紫三色的淺淺筆刷與水痕, 游鳴抬眸。
「你自己畫的?」
「是,我沒學過畫畫,臨摹了一周。」遲野道,「《日出》是我最喜歡的油畫。」
「我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送給你。」
「畫得還不錯……但你給我這幅畫是什麼意思。」
游鳴犯嘀咕,自己剛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刨白內心,對方卻塞給自己這麼一張叫人摸不著頭腦的畫,就算是想要拒接自己發好人卡,也沒必要這麼搪塞吧?
等等……光影!?
游鳴猛然一個激靈,他把信箋舉起。
天朗氣清,金風拂面,一束陽光透過枝椏照透信箋,熟悉的筆跡躍然紙上——
【I have seen thee before in the light of the earth, in the love of man】
「這是你想和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