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野說罷便上前把小男孩平躺放好,並鬆開他的衣扣和褲帶,吩咐譚芸清理口鼻分泌物, 戴上氧氣面罩。
「測血壓、脈搏、呼吸和血氧飽和度。」
聽見譚芸報的數值, 遲野立即讓另一名護士給小男孩點上點滴建立靜脈通道。
「0.25毫克腎上腺素皮下注射。」
「地塞米松5毫克靜推,80毫克甲強龍加入5%生理鹽水持續靜滴。」
譚芸驚呼:「……收縮壓下80了!」
「再開一條靜脈通道,0.1%去甲腎上腺素1毫升加入5%葡萄糖溶液100毫升靜滴,雙管, 林格氏液500毫升靜滴,快速補液。」
「異丙嗪……」遲野打量了一下小男孩的身高體重, 「10毫克肌注。」
十分鐘後, 小男孩終於甦醒, 譚芸再次測量血壓、脈搏、呼吸和體溫, 發現數值都基本回歸正常, 終於長鬆了口氣。
「繼續心電監護, 記錄24小時出入量。」
向譚芸吩咐完後, 遲野走到病房外, 正好看見小男孩的母親扔完剩飯剩菜回來。
「你剛剛給孩子吃什麼了。」遲野問。
「沒什麼啊。」男孩母親神色輕鬆, 不以為意,並不知道自家小孩剛從生死線上過了一遭,「……就是些雞鴨魚肉的盒飯嘛,這不是想著他快出院了,剛好給他補補嘛,要不然我跑去排那麼久的隊給他打什麼油燜大蝦。」
「你帶他做過過敏源檢測嗎?」
「做過啊。」女人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好像是有那麼幾項,什麼蝦啊芒果還有大豆過敏吧?我也沒仔細看,這種檢測就是你們這些醫生用來騙家長錢的玩意,叫那個什麼對對……智商稅!」
「小孩子哪有那麼嬌氣?這過敏那過敏的,都是給慣得,什麼東西多吃幾次習慣了不就好了……我們小時候日子才苦啊,想吃這些大魚大肉的都沒得吃……」
女人還在絮絮叨叨,遲野冷冷:
「他再吃可能會沒命。」
「……」
被遲野的態度嚇得一怔,女人暫時閉了嘴,但在遲野離開後卻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嘟囔:
「……什麼人吶,在這裡嚇唬誰呢……我家小孩怎麼帶別人管得著嗎?」
臨走前遲野叮囑譚芸:
「看緊3床,不要再讓他接觸過敏源。」
譚芸抱著病曆本點點頭。
「好。」
*
在住院部耽誤了大半個鐘頭,遲野剛走進門診就聽見一陣吵吵嚷嚷。
「我兒子可從來沒有過心臟病史,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個什麼應激性心臟病……肯定是你們這群庸醫為了推卸責任胡編亂造出來的!」
「明明腦動脈瘤還沒有發生破裂,當初是你們說做DSA造影看它長得太快,位置也很不好,是顆定時炸彈,做不了介入遲早需要開顱我們才做的……現在看來我們也是因為太過相信你們這群庸醫,所以才讓我本來活得好好的兒子命喪黃泉,他不開這個刀說不定現在人還好好的……肯定是你們為了手術和器械的提成,開這昧著良心的刀!」
為首的男人人高馬大,指著護士站里的姜早早破口大罵,他身後還跟著烏壓壓的一眾人,顯然是都是他們家的親朋好友。
「您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姜早早試圖安撫男人,「只是手術本身就存在風險,您也是簽過手術知情同意書的,如果您認為是我們的醫療過失的話,可以要求屍檢,我們院方一定會給各位家屬一個合理的解釋。」
聽見姜早早的聲音,男人猛一拍桌,更是勃然大怒。
「……人都死了,你們居然還想要讓他開腸破肚死無全屍,我看你們是什麼醫生,分明是惡魔!!!」
男人吼著就舉手朝姜早早臉上扇去,姜早早躲閃不及被對方扇倒在座椅上,與此同時男人身後跟著的親戚跟著摔砸起護士站內的器械。
其他護士們尖叫著四散逃開,樓道內瞬間亂作一團。
見男人衝進護士站舉手又要對倒在座椅上的姜早早動手,手上甚至拿著瓶打碎了的酒精,遲野避開四散而逃的人群,快步上前擋在男人面前。
看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遲野,男人動作一怔,在看清他身上穿著的白大褂後面目更加猙獰。
「你也是這個科室的醫生是吧?就是你們亂開刀害死了我的兒子!」
遲野側身,避開了男人猛然揮來的拳頭,不顧被玻璃碎片割傷,遲野徑直抓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咔嚓」一聲,男人的手腕頓時失去了力氣,垂了下去。
男人吃痛慘叫出聲,面露驚恐,顯然沒有想到遲野一個醫生竟然能有如此身手。遲野卻沒有給男人再喘息胡鬧的機會,在對方轉身再次朝他撲來時提前繞到他的身後,一記肘擊砸在他的脊背將男人壓倒在地。
「啊——」
男人痛苦地呻.吟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遲野掏出手機,撥打保衛科電話:「三樓神經外科,有人醫鬧。」
安保很快趕到,制止了其餘家屬的打砸,卸了對男人的壓制,遲野站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
「……不是,他在這發什麼瘋?當自己是皇帝我們是太醫,治不好都給朕死嗎?我們是醫生不是神仙!能從閻王殿搶人嗎?」
休息室內,林染一面給姜早早額頭的傷口上藥,一面忍不住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