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鳴嘴角一撇,表情更糾結了,知道自己再隨口多開幾句玩笑他晚上能睡不著覺了,遲野收了毒舌。
「但我喜歡。」
「而且只喜歡和你。」
「……好吧。」游鳴臉紅,「那我有空再多學學。」
「不用。」
遲野低頭親了親他滾燙的耳廓。
「你現在這樣我就很喜歡。」
起身後,游鳴低頭。
「你不用我也幫你解決下麼……」
「不用,我自己會。」
游鳴臉紅欲言又止,但他似乎也想到了些什麼,只好點頭。
「也行……反正我們時間多得是,而且白日淫.宣是不太好……」游鳴頓了頓,用手背壓了壓還在發燙的臉頰,正色,「主要待會洗漱完我有正經事想跟你說。」
遲野應聲。
「我也。」
二人分別洗漱完,餵貓時瞥見陽台角落多了一束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游鳴好奇。
「這束花是……?」
「患者家屬送的。」遲野解釋,「她兒子6歲,顱頸交區長了7公分的巨大脊索瘤,我們去紐西蘭前剛做完經鼻蝶微創和硬膜修補,基本全切,術後無腦脊液漏跟內分泌功能障礙。孩子術前的手腳乏力和平衡感差也都有改善,預後很不錯,所以昨天專門來我們科室表示感謝。」
「原來如此。」游鳴頷首,側身望向遲野,「血脈相連,孩子生病,最痛苦的往往是父母。」
給湯圓磕磕絆絆梳毛的手一滯,遲野頓了一下。
「我們結婚的消息,是你告訴她的。」
「嗯,是我給夏阿姨發的請柬。」游鳴點點頭,沒有否認。
自紐西蘭度完蜜月回來後,因為想要彌補大學沒有一塊旅遊的遺憾,二人做了一份極其詳盡的旅遊計劃,打算從今年年底的春節開始實施。
冰島到挪威、蘇格蘭到巴塞隆納,匈牙利到克羅埃西亞、伊斯坦堡到開羅……游鳴甚至乾脆直接買了幾個私人島嶼跟雪場,連帶著所有的房產礦場酒莊馬場等不動產,和他沒提但一直給對方留下的股份一塊掛到遲野名下。
他們將大半個地球都標了個遍,幾乎把後半輩子的假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遲野卻唯獨沒有提過美國。
游鳴其實心裡清楚,沒有小孩會不希望得到父母的認可,尤其是找結婚伴侶這種終身大事。
「夏阿姨這幾天就在江城,她剛剛給我給我發消息,說下午想要見見我們。」
「我和她沒什麼好說。」遲野嗓音忽冷。
「我不一定是要讓你跟阿姨和解,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哪怕是對父母也不需要百依百順的愚孝。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以母子的身份心平氣和的交談一場。」
沒有長篇大論地談論原生家庭的不可分割,鏟完貓砂游鳴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側頭看站在盥洗室外眼神浮動的遲野。
「真正的勇敢從來不是逃避問題粉飾太平,而是直面並解決它。」
游鳴神色真摯。
「而且——我也很想親眼見見給予你生命的長輩,可以給我這個機會麼?」
*
晚飯夏長霞定在某家中式黑珍珠餐廳。
在走進小包廂見到對方的第一眼,游鳴就可以篤定身著墨綠旗袍、端坐主位用杯蓋刮沫的盤發女人是遲野的親生母親。
一絲不苟的坐姿,冷漠疏離的氣質,凌駕一切的神情,有意收斂但依舊極具侵略性的濃烈眉眼……這一切屬於天生上位者的氣息都與曾經的遲野,或者說曾經的遲野與她如出一轍。
「來了?」
游鳴:「阿姨好。」
女人沒有抬頭,皓腕微壓,清透如玉的茶湯自蓋碗中傾瀉落入公道杯。
「坐——上菜吧。」
「……」
游鳴握住遲野收緊的手。
遲野沒有落座。
「你這次回國又想做什麼?」
夏長霞把公道杯里的茶水倒入品茗杯,食指輕叩了下桌面。
「兒子結婚,做母親的沒有權利過問麼?」
「呵——」
唇線微繃,遲野剛要張嘴,卻被游鳴掐了下手心,生拉硬拽著坐下。
低頭道謝後,等茶水稍涼,游鳴右手捧起茶杯左手托住杯底,賞澤聞香後才細細品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