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這事。
「的確不像,」她誠實道,「但他們喜歡你,日後想來你也不會再以殺生丸之身回到這裡,又何必錙銖必較。」
她擅作主張地用他的模樣與人類為伍,還敢嫌他錙銖必較?
他的眼底閃著鋒利寒芒:「你可知和人類扯上太多關係,會給我招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你竟會害怕麻煩?」
他糾正她:「是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總會有那麼些不自量力的雜碎,眼見我與人類為伍,便認為我已自甘墮落,從而前來挑戰。哼,實在是浪費我的時間來應證它們的愚蠢。」
「那阿玲是?」
「不得已而收留。」
她眨眨眼,不再作無謂的爭執:「明白了,那麼,下次我會注意。」
「沒有下一次了,」他突然這樣說道,「貓又的行蹤,我已得知七八。」
找到它,令它解除術法,然後讓它好生嘗嘗膽敢戲弄他殺生丸的滋味。
「現在就出發。」他幾乎是命令的口吻,好像動彈不得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似的。
可她這個得真切趕路的人自然得問明白:「往哪邊去?」
「這一片的土地公所在之處。」
那一瞬間,她亦在回憶中撈出了那條貓又與土地公頗有交情的訊息,與當前的對話不謀而合。
「你知道土地公在哪裡嗎?」
「……」
殺生丸卻看向她,目光之下皆是一種「這麼簡單的問題還敢問他」的輕蔑。
「我的身體,可以聞到方圓百里之內所有妖鬼魔神的氣味。」
她點頭:「是很實用的技能,但你指望我來用你的身體找到貓又?」
「……」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要是由你教我,倒也未嘗不能嘗試。」
「想得美,那種事對我而言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是,不會是你這剛用上我身體的人類所能掌控的,」他的語氣驀地高傲起來,「哼,暴殄天物。」
這一路下來,她也算是摸清了些殺生丸的性子,高傲好強得理所當然。想來是在自己的手上吃了暗虧,傷及自尊,因此就算是落難,也是一副嘴上不饒人的姿態。
像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
她自然也不會在這個當口上和他過分計較:「按你所言,貓又是去了土地公那裡?這屋子中還留存些貓又的氣味,如果你的身體當真那麼敏銳,那麼我試試在附近搜尋相似的味道,倒也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他立即回答:「我的身體,當然敏銳。」
重點很歪。她遂失笑:「那就好。」
「往西邊去,」他別開眼睛,又補上一句,「小夜這麼說。」
桔梗點點頭,起身將一旁的箭筒掛在了他的身上——這又惹來了他的一瞪,不過她似乎已習以為常,便連對視也沒有,徑直又將他抱了起來。
「……」
「既然這樣,那就一邊走一邊再探尋貓又的氣味吧。」
轉身之際,他卻突然又喊住她:「餵。」
她不解道:「還有什麼事?」
他不自在地朝著身後的方向示意:「他們給的藥草,不要了?」
藥草?
她為他的關注點感到些許好笑,又心覺這個男人大抵也不像是表面上那樣的冷漠無情,遂而態度便鬆弛了些,還頗有些打趣道:「你哪裡感到不舒服?」
他卻只哼:「你這身體,有哪裡是舒服的。」
她頓了頓,隨即露出了一個非常清淺的苦笑來:「那便不必了,陶土做的軀體原本就用不上人類所需的東西,只是當地人不知道我早已死去,因此才將我視同活人對待。」
「無聊至極。」
桔梗不再接話,殺生丸也就沉默了下來,開始審視起這個近在咫尺的女人來。在他的軀殼之中,他幾乎只能從眼神里才能看出那個巫女此時應有的模樣,那裡邊自有幾分淺淡難尋的苦楚,卻更多的是雲淡風輕的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