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淳最先感覺到的是自己的腳無法動彈了。很快那些黑色黏液又纏繞住了他的手腕、脖頸。完全沒有給走廊里的人任何逃脫的可能性。黏液漫延的速度就像是要將這空間裡唯一的活人吞噬。
不過數秒鐘的時間,溫時淳感覺它們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部。
……這是真實的觸感。
這樣的認知無疑讓受困者的心底升起了一點恐懼感,它伴隨著窒息感出現。
而在溫時淳的視野徹底被黑色淹沒之前,他看見那道黑影的身後出現了一道門,也就在他的整個身體被黑色生物吞沒時,黑影也消失在了那扇門內。
……
長廊里,黑影消失後,不過數十秒,那灘巨大的原本像是具有生命般的黑色黏液便已經凝固成了一個僵化的巨蛹。
巨蛹中包裹的生物似乎也已經停止了掙扎。
之後又過了幾秒,就在長廊開始出現異常的如同場景解體時的錯亂彩色方格時,黑色的巨蛹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光。
這道白金色的光芒並非出現在巨蛹表面,而是在它的內部明明閃閃,因為強烈,所以才將那層蛹的外殼也一併照亮了。
而巨蛹裡面的人也的確差一點又「睡著」了,就在副本即將把溫時淳的經歷再次變為噩夢時,蛹內的青年卻在最後一刻遏制住了不斷上升的恐懼。
他閉上了雙眼,在黑暗中回憶起最近的種種經歷與噩夢。
當副本檢測到夢中人的恐懼值重新歸零時,強制性的夢中夢轉化進程也在這一刻中止了。長廊重新恢復如初。
溫時淳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此時他的呼吸已經恢復了正常,連同那些之前使他完全無法動彈的束縛也在這一刻變得脆弱無比。
蛹內人輕輕移動,長廊里就響起了蟬蛹破裂的聲音,眨眼間,一隻手就從巨蛹的殼內了伸出來,再下一秒,整個黑色外殼就在那一瞬間化成了灰燼,它們在接觸地面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重新站在長廊里的白髮青年也如同完全沒有被未知的黑液困住過。
前方的那扇門還沒有消失,溫時淳並沒有立刻上前,他的大腦還在處理剛才發生的一切。
溫時淳垂眸掃了眼自己乾淨如初的衣衫,基本確認了之前困住他的生物就是幻覺。
而它似乎正是因為自己的恐懼才出現的。
當溫時淳在黑暗中即將窒息的前一秒,他感覺到了深重的睏倦與睡意,那種感覺就像是要睡著了,又像是即將從一個睡夢中清醒。那一刻,他想到了之前的兩次的夢境,每一次他都是在恐懼中驚醒。一瞬間溫時淳好像意識到了,如果他沉沉睡過去,這場噩夢就結束了。但也在那一瞬間,他的意識中閃過了走廊里的那扇門。
門的後面有什麼?
黑影為什麼會進入裡面?
溫時淳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他在恐懼中睡過去,他就無法知道這一切的答案了。
並且他也清楚的記起,在上一次的噩夢裡——在他剛剛進入那條白色長廊時,一開始,一切都還很正常,而他就是在這條長廊中聽見了他哥的聲音。
儘管那道聲音對當時他來說十分遙遠。
但如果溫時淳一直往前走下去,而不是被鬼影嚇走,或許他就能走到盡頭的這扇門前。而那聲音極有可能就是從門內傳來的。
此刻,門就在他的眼前。
而之前出現的一切只是想要將他嚇醒。
……
溫時淳感覺自己大抵是瘋了,他竟然真的覺得自己在做著一個清醒夢。而他想要知道門後面是什麼。
在巨蛹消失後,長廊似乎也放棄了對他的恐嚇。
這一次溫時淳毫無阻礙的走到了紅色的門前方。
在開門的一瞬間,這片空間重新被黑暗覆蓋,他身後的長廊在那一刻如同被人熄滅了所有的光,但溫時淳並未因為這一變化而停頓,即使門後面的世界也是一片黑暗,這個人還是義無反顧的踏了進去。
而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溫時淳竟然平靜的想起了有個人曾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言訴:不要害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夢中幻影。
……
在想起那一個黎明時,白髮青年眼中浮現出點點不合時宜的放鬆。這種情緒與當下的黑暗完全不相襯。
而這樣的黑暗也並未持續多久,光源出現時,有那麼一瞬間,溫時淳以為自己回到了那間培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