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和林窈重逢以來,過去的事情對她來說就像個不能碰的雷區,尤其是楊嘉荷。
所以他一直想單方面解決這件事情,一勞永逸。
他知道瞞著她這事,自己不占理,但結合之前的經驗,他更清楚她心思重想得多,內心戲一日千里。
要是讓她知道這三十萬的事,甚至誤會兩家真的是什麼合作夥伴,以後也會繼續往來,說不定立刻氣的掉頭就走,開越野都追不上。
雖說誤會總能解釋清楚,但他太眷戀和她好好相處的日子,一絲一毫的波瀾都不想要。
「誰問你錢了,我問的鑰匙!」
其實錢和鑰匙是一回事,都是他對周建寧的態度,可林窈一聽他提楊嘉荷,好像她多在意一樣,習慣性就要反駁一下。
周仲霄笑了一聲,很給面子的不去揭穿,只說:「大概是因為,過了這麼多年,我已經不為他沒有滿足我其中一個期待而生他的氣了。」
林窈上升的小情緒突然被腰斬,微微一怔。
在她的記憶里,但凡認識周仲霄的長輩和老師,都誇他能幹又懂事,可誰說懂事的孩子就不會有意氣用事的想法?
對周建寧來說,薛阿姨能幹勤快做事妥帖,是妻子認可的;孩子還在讀書,他也在變老,家裡需要一個女人來操持;選擇薛阿姨是一件對各方都合適的事。他們的結合不違背法律道德,可以說是最合適的選擇。
但那個時候的周仲霄,與其說是不接受薛阿姨母女來到他的家,不如說他是借這件事向周建寧宣洩心裡長久以來的委屈和痛苦。
江夷的錢是他母親應得的。
如果不是怕花錢,如果家裡足夠有錢,母親不會看個病都摳摳搜搜,大約也是為了發泄,所以他一定要拿回來。
可拒絕周建寧的房子和錢,是不想讓周建寧這麼容易的就完成了心理上補償的閉環,從此心安理得的和別人重建家庭,他就要跟他一直擰著,讓他欠著,才能理直氣壯的繼續宣洩情緒。
但這種心態,如今已經開始有了轉變。
作為父母,除了沒有給他一個想像中的家,好像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責怪了。且正因為他懂他們的辛苦和不容易,所以連宣洩都帶著一種矛盾感。
就像林窈負氣倒掉的那瓶水,憤怒甚至沒有維持完一個下午,就全變成了懊悔。
今時今日,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祈求父母給一個家的留守兒童,他自己就可以給自己一個家,帶著愛的人一起,讓曾經的遺憾成為警示,不再重蹈覆撤。
「哎,我聽說個事兒。」林窈忽起話題。
「什麼?」
林窈手心都被握出了汗,甩甩手:「鬆開,都是汗。」
周仲霄鬆開她的手,林窈改為挽胳膊:「我聽說有些人,性格開朗,愛笑健談,放學回家就喜歡跟家裡人說自己在學校的事情,還總愛霸著電視遙控器……」
說著,她轉頭看他:「挺新鮮,第一次聽說你是這樣的人。」
周仲霄在她的目光追究下,忍不住別開臉望向一邊,林窈聽到他無奈的一聲笑。
過了一會兒,他回過頭看她,眼神里多了些說不清的動容。
「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