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移到窗外,聲音是說不出的寂寥。
「從小到大,謝知言做什麼事都輕而易舉。事業,朋友,愛人,他一樣不缺。」
「我想要點實權,還得靠老頭子耍手段才能拿到。可是憑什麼啊,明明我也姓謝。」
大概是夜晚太黑暗,更容易讓人釋放內心的情緒。
謝銘川背著身,說了很多很多話。
「可是他沒有親情,謝關城把唯一的父愛,都給了你。」
「他也很難過的。」
簡雲禾聽著聽著,突然就想替謝知言抱不平。
輕而易舉?
可真有臉說。
謝知言哪件事不是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還得防備著這父子倆時不時給使絆子。
這些,簡雲禾自然不能說。
她得先打打感情牌,穩住眼前這個瘋子。
背在身後的手,也慢慢搜索著去解繩子。
謝知言來的很快。
謝銘川還沒回憶完小時候的艱苦歲月,門就被踹開了。
屋外淡淡的月光灑進來,簡雲禾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逆著光站在門口的男人。
謝知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好半天,確定人沒事,才稍稍放下心。
「放她走,我和你談。」
謝銘川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剛剛的傷感一掃而空。
他朝屋外看了眼,確定只有謝知言一個人。
「只身前來,哥哥當真是個情種。」
謝銘川不知從哪拿出來一把匕首,刀尖朝上,抵在簡雲禾頸側。
「我若是想要你的命,謝知言,你給還還不給?」
「我給。」
謝知言說得果斷乾脆,沒有一絲猶豫。
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簡雲禾。
簡雲禾拼命搖著頭:「謝知言你快走吧,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剛剛【談心】的那幾十分鐘,她都看到了。
外面都是謝銘川的人,房前屋後加起來,最起碼有十幾個。
倘若謝知言再受傷,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謝銘川手輕輕一歪,一滴血順著刀身滲出來。
「哎呀,不好意思啊,手滑。」
那滴血就猶如滴進了謝知言心口,他狠狠攥了攥拳,「禾禾別動,我沒事。」
雙手張開,往前走了兩步:「我的命給你,放了她。」
謝銘川朝他扔過一把刀。
比他抵著簡雲禾的那把還要鋒利。
「勞煩大哥親自動手吧,我喜歡看戲。哦對了,就先從左腿開始吧。」
謝銘川傷的就是左腿。
簡雲禾是真的聽不下去了。
這人要是繼續發瘋下去,她擔心謝知言真的會死在這裡。
「謝銘川你是不是有病!」
「對,我有病。」
謝銘川手裡的匕首有意無意往下滑:「所以,要拉著你們一塊兒下地獄。」
第二顆紐扣被崩開的同時,謝知言撿起了地上的刀。
「好,都聽你的,別動她!」
——別動她。
這三個字,是今晚謝知言說得最多的話。
此時此刻,簡雲禾才終於意識到,謝知言對她的愛,比她看的她以為的,要多得多。
刀子刺進血肉的那一刻。
她心裡頭一次有種想法。
謝知言,如果你沒有那麼愛我,該有多好。
喉腔發出一聲悶哼,謝知言扶著地面緩衝了一下,慢慢站起身。
西裝褲被鮮血染成暗紅,他手裡的刀一滴一滴往下流著血。
簡雲禾閉了閉眼,眼淚無聲地落下。
她聽見謝銘川拍著手說繼續。
然後又看到謝知言刺下了第二刀。
他好像本來就受了傷。
蹲在地上咳嗽的時間明顯長了很多。
眉頭緊鎖著,大概是頭疼又犯了。
簡雲禾只覺胸口一陣陣發悶。
怎麼辦。
謝知言,我找不到辦法。
時間,從來沒有這樣慢過。
捆住她手的那根繩子,好像怎麼都解不開。
謝知言再次站起來時,嘴角都溢出了血跡。
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後,再次跌倒在地。
謝銘川這才按動輪椅按鈕,慢悠悠地走過去。
彎下腰,用匕首抵住他心臟的位置。
「這致命的一刀,我想自己來。」
第65章
確實算不上清白
顧亦南跟著警察破門而入時,看到屋子裡的場景,腳步驀地定住。
簡雲禾把謝銘川撲倒在地上,死死壓著他那條受傷的腿。
嘴裡喊著:「快跑。」
而謝知言正中心口的位置,插了一把刀。
鮮血在地上蔓延。
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