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魂體受損,恐怕短期內是不能再自如控制軀體了,」白郁湄的語氣都無力了許多,顯然是在剛才的嘗試中又耗費了不少元氣,「若是在陸上,還能請醫師調養,但這雲海無邊,只能拜託前輩暫時為我操持一二。」】
想了想,或許覺得所言不妥,她又急忙地補充道。
【「只要雲舟一靠岸我便讓夫君去尋位擅魂術的醫修來!若是前輩之後還需要寄宿的身體,我們也可為您找尋先天失神者……」】
「雲海罡風確實會動搖魂魄,但修士先天靈根強韌,不至損傷至此,」姚珍珍搖了搖頭,「尊夫人應當是先天靈體孱弱,驚懼過度,又被罡風摧折,才會因此失魂失覺,五體不調。」
她這句話是直接開口說出來的,而非在內府中對著白郁湄一人回答,好確保這夫妻二人都能聽得清楚明白。
「湄娘?她如今可還好?」陸哲聽了這話,猛地抬起頭,目露期冀地望向姚珍珍——說來古怪,自己的妻子他從小便熟悉,從不曾想過,只是主導的靈魂一經變化,竟能有如此巨大的差異——從前湄娘在他面前總是羞怯婉約的,陸哲看她滿是愛憐,但這位前輩……即使面貌一摸一樣,但在此刻,陸哲對話時,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只有此刻聽見了妻子的消息,他才克服了稍許畏懼,開口詢問。
「她靈體有損,需在內府靜養,雲舟上資源有限,你們此次出遊,可有帶些助人固魂定神的藥物前來?」姚珍珍倒是並未察覺此人之前的畏縮情態,她常年身居高位,對這種態度習以為常,只是隨口回道。
「此情此境,之前未曾有過,」青年白淨的麵皮上露出些許紅暈,窘迫開口道,「我們只帶了些內外補養的靈藥,可這養魂定神的……」
內府中,婉轉的女聲幾乎是同步響起。
【「前輩勿怪……我自幼時便嫁入陸府,至此行前,從未曾發現有何靈體虛損之症,是以夫君出行前並未準備此類藥物……」】
少年夫妻,情深甚篤啊,姚珍珍在心內默默記了一筆,表面上卻還是嘆息的姿態。
「那便要能等雲舟靠岸,再尋名醫了,只是要委屈尊夫人暫且居內修養,」她語氣不變,話鋒卻一轉,「此雲舟上,除了你們的親族侍從外,可還有其他人登船同行?」
「這些襲船的魔修出自淨蓮教……只是不知這些妖人已伏誅數載,又是何時的再現人間的。」姚珍珍伸出腳踢了踢地上一具已經僵硬的魔修屍體,男子脖頸間還有乾涸的血跡,死不瞑目地雙眼大睜著,面色顯得驚懼至極。
女子月白的鞋尖下,死者胸前一點金芒正閃爍華光——正是那淨蓮教的標誌,一個六臂捧蓮的純金吊墜。
陸哲半蹲下身去,仔細觀察那吊墜,姚珍珍也抬手召回了剛剛失神時掉落的短劍。
【「前輩,淨蓮教二十三年前被幾大宗門聯手絞殺不假,但近年來死灰復燃,四處擄掠截殺,已有再起之勢,」白郁湄再次從內府中傳音道,「我夫君自小被長輩拘在府中修習,對這南陸風物並不熟悉,且他性格孤僻,待人待物皆遲鈍……」】
她的話語斷了一下,仿佛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