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攥緊了。
青年的指間還帶著一點黑色,正是方才從姚珍珍頭頂拂過時拂過的那片殘灰,此刻正被他眷戀地捻在指尖揉搓著。
「……你倒是很會選皮囊。」他開口說話,語氣間不由得帶上一絲憤然,牙關緊咬。
「姚珍珍」卻並不理會他的話,只是直直地向前一步,歪了歪腦袋,雙唇張開。
「咚咚。」她說著,一邊抬起右手,做出叩門的動作。
兩人此刻只隔著兩步的距離,中間空無一物,她卻依然做著那個滑稽的敲門動作,嘴裡還應和著配上了聲音,仿佛在敲打著一座看不見的門扉。
「咚咚。」
「咚咚。」
「……」
燕鳴臻注視著少女呆板的面容,良久,他微微低頭,後退了半步。
「……我若不開門,你便不肯解開困陣,是麼?」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似乎愈發遙遠的門樓,「原琴鶴給你的言靈禁制竟然如今都還在麼?……倒浪費我這許多安排,實在是畫蛇添足了。」
「朱姑娘的身體實在耽擱不起,薛方,我們還是速戰速決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做出將要開門的姿態。
少女無神的雙眸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笑意,她叩門的動作比方才急迫了些,似乎是迫不及待地等著獵物來自投羅網了。
青年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指修長勻稱,肌膚白皙,五指併攏時宛如一支瑩潤的玉筍,只在指尖留著一點黑色的殘灰,宛如白璧微瑕。
燕鳴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少女純黑的瞳孔盯住了他的手指,叩門的動作也同步的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見了青年俯視過來的眼神。
——那是一個充滿蔑視與憐憫的眼神。
下一刻,熾烈靈光乍現,伸手的青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持劍的女人。
姚珍珍一抬眼,看見面前這個抬著手的自己,不禁腦子一空。
但她向來是個動作快過思考的本能派,短暫的失神並不能阻止她手上的動作。
苦禪的劍鋒平平掃過,轉瞬間便已壓至少女的眼前!
無形的門扉被一劍展開,少女素白的面容忽而扭曲著裂開,露出底下一張猙獰的鬼面來。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