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坪上,低著頭的白郁湄終於抬手,撩開了遮擋著視線的散發。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橫切在她的右眼下方,鮮血汩汩涌流著從傷處不斷滴落,將她半張面孔都染成了血紅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頂上幾人灼灼的目光,女子忽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抬起頭,眯著眼睛望向燕鳴臻與姚淼淼等人所在的方位。
她臉頰邊的刀傷隨著動作再次湧出大量的鮮血,女子卻好像完全不在意,她抬起手,隨意地擺了擺。
陳謙一臉莫名地站在原地,心跳如鼓譟——他對白郁湄實在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少年心緒,此刻見對方動作,不免自作多情的心頭惴惴。
「白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他開口詢問,同時轉頭,向從幾個師姐師兄那裡得到一些建議,可幾人卻都面色緊繃,並不回答。
只有林羽觴此刻才慢吞吞地從後方走上來,隨手搭在陳謙肩膀上,示意對方回到座位上。
「師……白姑娘的意思是她沒事,」林羽觴淡淡開口道,「無須擔心,她有分寸的。」
***
雖然看上去傷口要更可怕一些,但實際上姚珍珍確實沒有什麼大礙。
白郁湄的身體恢復速度一直就比常人要快許多,只是剛才一刀似乎是擦傷了臉頰上的某根血管,所以一時血如泉涌,看上去比較唬人。
倒是倒地的朱明月……
姚珍珍皺著眉頭,看向對方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的掌力如何,雖然沒有專門修習過掌法,但未曾留手的一掌之下,對方胸骨必然已經大片斷裂——她方才攥住對方衣襟時,便已經感受到了對方前胸不自然的凹陷觸感,於是方才將人摔出去時也有所留手,導致對方揮出最後一刀,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呼……」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走向躺倒在地的朱明月,想要查勘一下對方此刻的狀態,好決定是否向此場的主試官請求結束比賽。
女子的腳步才剛踏出一步,倒地的少女身軀忽然猛地顫抖了一下。
她詭異的凹陷的胸口忽然劇烈起伏起來,風箱般的呼氣聲從她的胸腔中傳出,呼哧作響。
「喀啦」一聲,朱明月單手撐著地面,半坐了起來,她的另一手還緊緊握著長刀,刀刃上的血水順著刀柄滑到她的掌心中,黏膩濕潤。
少女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我傷到你了,對嗎?」她將長刀插進地面,動作緩慢地站了起來,將濕透的掌心湊到鼻尖,嗅聞著鐵鏽的氣味,嘴角微微勾起,「是血……我傷到你了。」
她慘笑著站直身體,再次握緊了刀柄。
「再來。」這一次,說這句話的人是朱明月。
姚珍珍卻皺起了眉頭。
「啪」一聲,是她抬起手,打了個響指。
「不,朱姑娘,這場比試已經結束了,」她說,「睜開眼睛吧,你的視覺和聽覺,我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