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比了個ok的手勢。
沉白朮走過去,拍了拍游倍鏡的肩膀:「別哭了。」
游倍鏡還在抽。
「我說別哭了!」
她拔高聲音。
游倍鏡抖了一下,慢慢抬起頭。
看著他五官糾結在一起,沉白朮無語:「我說你有必要這樣嗎?我們又沒要殺你。」
一說到這個游倍鏡氣性上來了,指著自己的臉不管不顧:「你們是沒殺人,但這不疼嗎?別說的跟一日三餐似的。」
說完又後怕的說了說脖子。
沉白朮默了一下:「在我們荒海,挨揍就是跟下一頓吃魚一樣常見。」
她心頭泛起幾許微妙。
想當初她還覺得人魚一個個都是暴力狂,天天打架,不能跟他們學,要有理智。
環境啊,果然改造人。
眼看游倍鏡愣了一下,又要哭,沉白朮頭疼,搶先道:「你不餓嗎?」
游倍鏡很想有骨氣的拒絕,肚子在這時叫了一聲。
沉白朮嘴角勾了勾:「吃飯。」
游倍鏡猶豫兩秒,低著頭默默跟著過去。
豐一年在給族人們發泡泡果,見到游倍鏡,翻了個白眼。
游倍鏡是真被打怕了——他姑雖然也恨鐵不成鋼打過她,但不疼,而且往往因為他嚎的太大聲,很快就被制止,他哪這麼苦過?
游倍鏡連忙看向沉白朮,委屈極了。
沉白朮對著豐一年點點頭。
豐一年這才不情不願地扔給他一個泡泡果,游倍鏡跳起來去接……沒接住,旁邊傳來豐一年的嘲笑,他憋屈的抿緊嘴巴,俯身委屈的撿了起來。
不食嗟來之食聽著很有骨氣,但肚子餓啊。
快速看了眼其他人怎麼吃,游倍鏡生疏的打開泡泡果,忽然遲疑起來。
因為他姑,他看到了不少荒海的資料。
荒海魚被罵是野蠻魚,除了他們暴力、動輒打架上頭外,還有就是吃生肉喝生血。
簡直是還活在茹毛飲血時代的原始魚!
游倍鏡作為新時代的獨生魚,唯一的第三代小輩,腸胃嬌嫩,從小嬌慣,絕不吃生食。
有一次好奇應朋友邀約,品嘗了一點生魚片,那個味道奇怪腥臭不說,回來他就拉了一整天肚子。
從此對生食敬而遠之。
然而現在……游倍鏡眼睛一閉,手抓著魚片,往嘴裡一塞,猛的咽下。
下一秒他慘叫出來:「啊啊啊好痛,我被魚刺卡住了……」
沉白朮:「……」
其他人:「……」
講個笑話,人魚吃魚被魚刺卡喉嚨了。
人魚們哄堂大笑,有笑的笑著捂肚子的,有笑著笑著直接滾到下層去了。
唯有曾經作為人的沉白朮有一點不多的同情。
想當初她剛覺醒前世記憶,也一度怕魚刺卡住,畢竟她媽片魚只會去除一些大的骨刺。
後來她小心吃過一回,發現中刺嚼吧嚼吧就碎了,跟以前吃豬耳朵那軟骨差不多,還挺好玩,小刺的話根本感覺不到,直接就吞進肚裡了。
絲滑無比,根本不會卡喉嚨。
如今她看著拼命伸手去摳喉嚨的游倍鏡,心想,人魚族也不是普遍彪悍的。
走過去,沉白朮掰開游倍鏡的嘴巴:「讓我看看。」
人魚優越的視力讓她很輕易的看到了三根小骨刺,這個規模,不是豐一年故意為之。
但,出血了。
沉白朮一邊聚起細細的水流去沖,一邊心想得提醒族人一下,這脆皮大學生是真好殺。
溶掉魚刺後,她收回手:「我真懷疑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而且就你這個體質,你姑也放心你來荒海?」
游倍鏡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從小吃熟食,而且多吃獸肉,就算吃魚,也會有阿姨先把魚刺剔掉。」
他避開了那個問題,沉白朮懷疑道:「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游倍鏡:「……」
一看他那心虛的表情,沉白朮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頓時把臉一沉:「你姑不知道你來了荒海,那我就沒辦法再用你來釣你姑,你還有什麼價值?豐一年,把人拖出去殺了吧。」
「是,老大。」
豐一年高聲應下,嘿嘿笑著,故意誇張的轉了轉手腕,發出一陣骨頭扭動的咔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