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然此時也正張望著,看他們在哪。
聽到沉白朮的喊聲,瞬間捕捉到她的方位,露出燦爛的笑容。
她的性子本就內斂,自老領主死後,活潑氣就更少了,在族人面前更是竭力表現出成熟穩重的領主的模樣。
倒是面對沈白朮,每每破功。
沉白朮搶在澹臺暉之前,游到鍾然面前,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她。
鍾然有些愕然。
她們之前其實沒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打架除外。
「你沒事就好。」
聽到沉白朮低啞的呢喃,喜悅中帶著後怕,鍾然頓時知道哪怕那場戰鬥其實是假的,可沉白朮想起她在理智全無時掐死過自己,心中依舊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鍾然十分能體會這種感覺。
有時候更痛苦的不是先走的那個,而是被留下、清醒著面對一切的人。
那次遇襲,她無數次想過怎麼死的不是自己。
甚至因為自己可能是澹臺氏的出身升起過強烈的自棄的情緒,覺得那一場禍患是自己招來的,是自己害死了師父。
死亡很痛苦,但沉白朮下手太果斷,鍾然倒沒怎麼感覺到,也就十分坦然,沒有對殺死自己的人生出畏懼之心——她並不知曉這其中未嘗沒有七章的刻意為之,刻意淡化了死亡的痛苦,一是避免在兩人心中留下隔閡,二是太痛苦了怕他們會承受不住。
所以鍾然猶豫了一會兒,回抱住沉白朮,輕聲道:「沒事了,我們大家都好好的。」
已經游過來的澹臺暉不太好意思,但還是打斷道:「妹妹,想來你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了解,跟我回澹臺家吧。」
就知道會這樣,沉白朮繃緊了神經。
澹臺暉道:「妹妹,作為澹臺氏的一員,你只有在澹臺家才能得到最好的培養,有些東西只有澹臺能給你,荒海不能,龍神亦不能。」
沉白朮挑了挑眉。
是她的錯覺嗎?
澹臺暉明明在說著說服人的話,可語氣中竟帶了一絲不確定。
就仿佛他也不知道,鍾然回到澹臺氏就是好的。
他主動過來邀請,說明他希望鍾然回去,可在一些細節處又表現出,他並不太情願,他很猶豫。
沉白朮抬頭去看澹臺暉的眼睛,審視的想:是擔心鍾然的回歸會影響到他的地位嗎?
可見到的卻是一片純粹的黃金瞳。
非常清澈,帶著關心以及隱隱的擔憂。
是擔心鍾然回去還是不回去?沉白朮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不過,她嘴角冷冷一扯。
如果在之前,她還想過鍾然的黃金輔助或許回歸澹臺氏才能得到最好的培養,但現在,怕個毛啊!
她,龍神弟子,荒海繼承人,才不會耽誤鍾然呢。
沉白朮想到了那一戰中的綠尾,綠尾的存在感很低,但她記得那鋪天蓋地的綠色,以及破碎的甲片。
再聯繫所知的澹臺氏的資料,除了黃金輔助,他們龜形神胎以絕對防禦聞名海底。
沉白朮不由得開了個腦洞,會不會綠尾就是澹臺氏的先祖?
這還有什麼說的?
綠尾和龍神關係這麼好,以龍神酷愛集郵,搞了一大片傳承之地的性格,龍宮中肯定也有他的。
七章又說鍾然幾個都送去了適合的傳承之地。
這就相當於把先祖的核心功法都拿到手了,其餘都是細枝末節,完全沒必要去趟澹臺氏這趟渾水!
這些大家族的人,心最髒了。
沉白朮對誠懇的澹臺暉皮笑肉不笑:「小兄弟,你不厚道啊,搶我們群落的領主!」
澹臺暉皺著眉頭,看過來。
沉白朮狀似控訴實則賣慘:「你知道我們群落有多少族人都盼著領主回家嗎?至少有四五百個,才剛出生的人魚崽,根本扛不住外界的輻射,一旦沒了領主結界就活不下去了!」
鍾然無聲的翻了個白眼,任由她發揮。
澹臺暉顯然也是知道領主結界的重要性的,外面的污染可比荒海嚴重多了。
剛進來時,他一度感嘆過荒海環境好。
但正因如此,剛出生的人魚崽抵抗力會更弱吧。
澹臺暉猶猶豫豫道:「我這裡有一件巫器,可以構建出一個臨時領地,能支撐半年,這期間應該夠你們找到一個新領主了吧。」
說完就開始掏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