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活著,誰願意死去呢?
反正在場的人沒一個願意死。
畢竟這可不是以前隨口說說死算什麼,就跟他干,他們是真的察覺到了生命力的流逝啊。
「肯定是沉白朮做了什麼!」有精明的人反應過來了。
「她沒準是被陣法給反噬了!我們一起動手,拼了!絕不跪著死!」
「是啊,跟這玩意拼了!」
終於看到了一絲反抗的希望,所有人互相打氣。
哪怕註定要死,也要咬下對方一口肉來,他們人魚,就是這麼凶!
*
與此同時,談月凌所在的小院。
如果沉白朮在這裡,就會發現談月凌頭頂的血條已經殘忍的只剩下了極不可見的一絲絲,可她臉上卻揚起從未有過的幸福的笑意,她在心中道:「鍾然,我的女兒,你馬上就可以解脫了,我馬上就要把希望果種出來了,它會代替我保護你,沒有人可以限制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一想到這樣的未來,我就覺得好幸福啊。」
如果別人能聽到她的心聲,或許覺得她瘋了,但是誰也不知道,就在沈白朮看見她頭頂寶箱出現後沒多久,她就得到了黃金果的回應。
她能感受到它的情緒,像是一顆飽含生命力的種子,在殼裡悄悄探出頭來,期待著發芽之後的未來。
曾經,她也是這麼孕育那顆蛋的。
她想著等她生下來後,她要給她準備最好的孵蛋用具,準備最好的靈藥,爭取讓她破殼就贏在起跑線上。
恍惚中,這枚黃金果幾乎成為了她的另一個女兒,承載了她全部的愛意。
她覺得正是這愛意讓黃金果即將發芽,想著它出生之後就能實現她的願望,她就刻意的放縱了這點。
所以之後的一段時間,她的狀態越來越好。
可不就是憋屈了這麼多年,一朝得知可以將埋在心裡多時的擔憂解決,她太快樂了。
哪怕這快樂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代價——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虛弱,可這種虛弱也是開心的、
真的好甜啊。
她的一生中少有這樣甜蜜的時光。
從小就有人告訴她,她是家族的未來,她將來要承擔起談氏的責任,她要各個方面都做到最優秀,於是在弟弟可以放鬆的跟小夥伴們玩耍時,她在一刻不停的努力。
她刻意的找了澹臺暮,想著讓他入贅,卻沒想到變故發生的那麼快,澹臺暮登上了家主之位,入贅的變成了她。
多年的責任就這樣被迫放下了,即便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她作為家主夫人,也能繼續管談氏。
他們澹臺可不像某些家族一樣短視,只把他們當成吉祥物,家主夫人同樣有著巨大的潛力,甚至背靠澹臺,她還可以更從容的去管理談氏。
那些妄圖在她面前倚老賣老的傢伙,通通都要對她低頭,她的每一個命令都會得到談氏上下的維護,他們會以最積極的狀態和最快的速度去完成。
可真的到了這一天,成為了談氏實質上的家主,她卻發現一點都不開心。
她最開心的時候也只有和澹臺暮忙裡偷閒戀愛的那段時光了。
往事一片一片的在她腦海中划過,她並不知道在她的頭頂已經出現了一個倒計時:六十,五十九……
她其實知道,黃金台有人盯著她。
她看似避世而居,在精神出問題後可以窩在小院裡,什麼都不管,可黃金台仍然有人盯著她,他們是不會允許她出任何事的。
因為她就是澹臺加諸於她女兒的繩索,他們知道流落在外的鐘然不會像其他在澹臺是長大的年輕人那麼有歸屬感,那麼聽話。
他們怕她失控,刻意的用法子來限制她。
這也是澹臺的慣用手段了。
對於看重權力的人就用這個來誘惑她,而對於重視情感的人,像她這樣的存在,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黃金台在她身上做了手腳,她無法通過任何手段自殺,好讓鍾然解脫。
因為只要她感受到痛苦,無論是生理還是意志上,立刻就會有一道力量控制她所有的行動,同時嚴密的將她保護起來,與此同時,黃金台那邊會察覺。
至於那些可以快速利落的沒有痛苦的自殺方式,也無法作用。
除了這種玄學的監控,還有科學手段。
比如最前沿的科技,最頂尖的暗衛埋伏在附近。
尤其在鍾然回歸後,發現她的潛力遠超出他們的預料,她這邊的保護傘更是加了許多道。
談月凌並不知道聖女是怎麼做到的,或許白玉盤研究多年終於找到了黃金台的破綻,或許黃金樹的特殊性。
在她冥冥中感覺到黃金果的意志後,她向它獻祭生命,一點都不痛苦,也未曾觸動任何人,就連最了解她的澹臺暮都不知道。
聖女或許別有目的,可她很感激她,種出澹臺新的黃金樹,由她來掌握,一切都會好轉起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