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時間。」
這像是一個預告,夢境的顫抖止住了,但模糊更快更多,沉白朮下意識運轉傳承之力,想要看清更多的畫面。
她的努力是有用的,真的有模糊的片段被她擦拭得清晰起來。
她看到荒海人魚大包小包跟逃難一樣離開,她看到漫天的火焰席捲開來,火焰最亮處赫然是繁華至極的龍宮。
在升騰的火焰中,龍神死去的軀體仿佛活了過來,她從容地迎向火焰,被其吞沒。
以身體作為火焰的燃料,讓這場大火越燒越旺盛,最後的畫面是劇烈的震動,不是夢境在震顫,更像是因為龍宮坍塌所導致的海底震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越卷越大,將整片荒海都卷了進來。
慌亂、崩潰的情緒中,一個清晰的概念融入沉白朮腦海:龍宮、龍神是荒海的根基,它們毀了。荒海也就塌了。
她看到自己毫無反抗的被捲入漩渦當中,露出一個蒼白的「一切終於結束了嗎」的笑容,消失不見。
……
「沉白朮,沉白朮你醒醒!」
「回神了嗎?樹丫。」
一個久違的稱呼喚回了沉白朮的理智,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焦距,仿佛還沉浸在連環的夢中,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她看到自己躺在祭壇上,幾乎覺得現在還在夢裡。
「樹丫樹丫!」鐘山九叫了好幾聲這個名字。
聖女道:「行了,讓她緩緩。」
鐘山九訕訕地笑了笑,轉頭去看旁邊的魚彤:「樹丫這個名字好可愛,是沉白朮的小名嗎?」
「是,以前我們在群落中就這樣叫她,家裡人也都這麼叫。」
「這樣啊,難怪喊沉白朮時都沒反應,喊樹丫她眼睛裡就有了波動,是想家人了吧。」
「我也想我媽我奶我爺了,我們已經離開荒海好久了。」
對於他們的蛐蛐,沉白朮很緩慢的眨動著眼睛,也不知是天啟的後遺症——傳承之力消耗過多,還是她的思緒無可避免的沉浸在夢中難以走出來,她現在的動作有點一卡一卡的機械感,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恢復正常。
沉白朮看向一直盯著自己的聖女。
聖女的臉色發白,顯然剛才的天啟對她的消耗亦是不小。
沉白朮張了張嘴,聖女察覺到她想說什麼,略帶幾分警告的搶答:「別說!與天啟相關的任何事都別告訴別人,記住,是任何人!」
「還記得我教你的吧,每個人的未來都有千萬種可能,我們占卜不過是根據這個人過往的經歷、習慣,特地選出他最有可能走的一條路,但也有一些,是前人花費巨大代價定好的結局,無論你是想把結果改的好一點,還是不想讓他變得更壞,都最好只有你知道。」
她表情意味深長,「我們提前窺見了命運,看似是定數也是變數,別讓一個微弱的細節毀了所有。」
沉白朮心中一動,蝴蝶效應?
按理說龍宮被毀荒海崩塌絕對是壞事,她恨不得它改變,可沉白朮現在還能回憶起夢中自己最後被海水吞噬的心情,是放鬆的,是那種終於完成了一件大事可以躺下的輕鬆。
這就說明這個結果是經歷了很多且多方權衡後的自己所期待的。
再加上聖女那一句前人努力的暗示,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代神明們。
龍神年紀輕輕為什麼要死?機械之神為什麼要把自己切成八瓣?鮫人皇為什麼要獻祭自身,只把一片荒蕪的巫海留給自己還在蛋里的孩子?
沉白朮輕輕點頭,聖女說的對,她不能讓自己毀了前人的布置。
既然聖女都這麼提醒了,章校長和聖湖聖主便也什麼都沒問,只是道:「還渡黃泉嗎?」
「渡。」沉白朮鄭重的點頭,「不過不需要您用碧落護送我了,我帶金子游過去,就我們兩個人去。」
章丹問:「需要什麼準備嗎?」
沉白朮搖了搖頭。
聖主饒是明白沉白朮已經從天啟中找到了抵達彼岸的正確方法,但聽她這麼說,還是不免蹙起眉頭:「你們就這麼光身游過去?黃泉的死氣何等恐怖,你們的肉身扛不住的。」
「就是要扛不住。」
沒有了肉身才能以亡魂狀態等到曼珠沙華盛放,叩開巫海的門,但這句沉白朮沒說。
其他人安靜下來,沉白朮想了想,把墨墨放大,自己坐到了墨墨的背上。
至於其他的神胎,既然夢境中只有墨墨的存在,那便也維持原樣。
墨墨與她心意相通,滑動著小短腿進入了黃泉,身後聖女、鐘山九等人目送她離開,大家都沒開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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