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秋泓偏了偏頭,看著這年輕人慢慢皺起了眉。
他意識到,不光那村子裡的房屋看起來很奇怪,自己醒來後見到的人也很奇怪。他們的頭髮剪得很短,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短,口音蹩腳得很,聽起來像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秋泓驀地一凜,他失神問道:「我大昇……是亡了嗎?」
「什麼?」抱著畫架的年輕人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回答,「昇朝四百多年前就亡了,你是什麼人?在發什麼神經?」
秋泓張了張嘴,仿佛被人當頭敲了一棒,驚得一陣恍惚。
對面的年輕人緩緩覺出了不對勁,他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你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穿成這個樣子?」
「我……」秋泓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玉帶,又看了看一直抱在懷裡的染春劍,「我也不知,我是從哪裡來的。」
那年輕人後退時被腳下的排水管道絆了一跤,在聽到秋泓的話後,他忙不迭地爬起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很快,警笛聲傳來,沉睡中的文野村被驚醒,漸漸地,薄霧散去,天要亮了。
嘩啦!陸峻英拉開窗簾,把床上沉沉睡著的人驚醒了。
秋泓猛地坐起身,卻又因頭暈,軟軟地向後倒去。
陸峻英一把撐住了他。
秋泓身上破破爛爛的紅衣蟒袍已換成了一件寬大的襯衫,原本沾著泥土和雨水的頭髮也在不知何時被人洗得乾乾淨淨,細細聞去,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秋泓在始固山上如鬼魂般遊蕩了一天,大雨澆得他渾身透濕,頭腦發昏。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秋泓只記得自己似乎遇到了祝微。
可是此時,出現在身邊的卻不是他。
——當然,怎麼可能是他,祝微也是個四百年前的死人。
秋泓打量著這個裝潢古怪的房間,略有些狐疑和戒備地看向身邊那人。
「這裡是酒店,也就是客棧。」陸峻英說道。
這是一個個子很高、寬肩長腿的男人。仔細看去,能發現他的眼神間略有些滄桑,但這抹滄桑卻不能掩蓋住原本那俊朗帥氣的劍眉星目。
有些眼熟,秋泓沒由來地想道。
他前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凡讀過的書、見過的人、經手過的事從未有任何遺失,但眼前這人他很清楚自己分明不曾見過,卻偏偏給他一種難言的熟悉感。
「我叫陸峻英。」似曾相識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秋泓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面前這人看上去有些緊張,可他又偏偏想端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來,以至於叫人瞧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