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正坐在回樊州的車上,秋泓剛興致勃勃地研究了一遍副駕駛座,在表示窗外景色移動過快會導致眼暈後,陸峻英翻出了同事發給他的照片。
「這是當年樊州博物館的第一任老館長專程從一位收藏家手裡買來的,專家鑑定過,就是你的會試硃卷。」陸峻英說道。
秋泓一臉平靜:「早在我登科那年,這張卷子就已經被毀,談何收藏鑑定?」
「什麼?」陸峻英愣住了。
長靖三十三年六月二十八,陸淨成帶人抄了天崇道北懷分壇壇主張繼宗的家,從他的家中翻出了秋泓那已被損毀了一半的會試硃卷。
當時秋泓駭然於這東西為何會隨自己行千里,出現在潞州城內,陸淨成的解釋則是,天崇道需要以此為媒介,請門道中仙人來「鑑定」一番秋泓到底是不是那所謂的「逆臣」。所以,陸淨成受上面示意,凡在天崇道中發現此類物品,一律銷毀不論。
於是,在秋泓確認後,陸淨成當著他的面,將那僅存一半的卷子燒成了灰燼。
張繼宗死了,余泰之跑了,就連那個來把脈的秦方士也仿佛人間蒸發了。
秋泓就這麼瘸著一條腿,帶著依舊忠心耿耿的李果兒、銅錢兒,跟著表叔何皓首回了涉山外祖家,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姨家二表兄的三堂妹,鄔氏鄔硯青。
此後,會試硃卷失竊一案再未起過任何波瀾,王一煥草草封了案,甚至沒讓此事在史冊上留下隻言片語。
「真是奇了。」陸峻英聽完秋泓一番話,眉頭不展,自言自語,「居然是他燒了,那樊州博物館丟失的那件又是誰的?」
秋泓聽到這話,淡淡一笑:「你請我回樊州,就是為了此事?」
陸峻英有些不好意思:「那倒不是,我只是擔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外面,會有危險。」
「危險?」秋泓眉梢一揚,「怕我被歹人捉走,放進這個什麼……博物館裡嗎?」
「這……」陸峻英語塞——他確實有這個擔心。
「所以,這份偽造的會試硃卷到底是怎麼丟失的?」秋泓問道。
「上月三號,樊州博物館舉辦昇新兩代文化展,展品中,就有這件文物。」陸峻英回答,「誰知展覽不過兩天,你的卷子……不是,這份卷子就憑空失蹤了。」
「放在以前,丟張卷子也很正常,但是現在,監控網絡極其發達,安保措施也相當全面,而警方查了足足一個月,居然毫無頭緒。直到……」陸峻英頓了頓,「直到那座墓穴被盜,其中一個盜墓賊將陪葬品轉手時暴露,我們才很幸運,也很巧合地抓到了一個經手過這份卷子的富商。」
「真是奇了,」秋泓眉梢微抬,「上月三號,這張偽造的會試硃卷被盜,而這月三號,我詐屍了。」
「這月三號是農曆十月十一。」陸峻英忽然說道。
秋泓一怔。
農曆十月十一,他的忌日。
這仿佛在告訴秋泓,這個陌生的世上,有人知道他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