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天天往我面前一杵,像個棒槌似的?」秋泓挑眉。
陸漸春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之前在潞州時,父親教育我,說像秋先生這樣的人以後是要拜相的,我等不能在先生面前放肆。」
見秋泓看著他噙笑,陸漸春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先生現在果真要拜相了,可見父親所言不虛。」
誰知這話說完,秋泓大笑起來。
船艙外把守的士卒、太監聽到裡面的動靜,都不由好奇去看。陸漸春卻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竟能接連把秋泓逗得前仰後合。
就見這「要拜相」的秋先生站起身,在陸漸春的後腰下輕輕一拍,揶揄道:「少學些阿諛奉承的話。」
隨後,他忽視了小陸將軍陡然間赤紅的臉,抱著奏疏走了。
五天之後,船行至夷中府,眾人上岸休息,順便等候在崇山峻岭中騎馬急行軍的李岫如。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天,緹帥大人才姍姍來遲。最倒霉的當屬他身後的小旗劉方,這人本不暈船,但因是李岫如親衛,不得不跟著緹帥騎馬,差點把腿折在兩夷蠻瘴之中。
好在是陸漸春手下軍醫善治跌打損傷,秋泓又發善心,決定在夷中多停幾日,沒叫這小旗瘸著腿繼續往南走。
李岫如卻覺得臉上掛不住,畢竟劉方是他的人,加之行程本就因自己而耽擱了好多天,眼下再不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就是個面慈心狠的人。」他這樣對秋泓說道。
秋泓故作驚訝:「我還從未聽過別人說我面慈。」
李岫如抱著刀哼笑:「在我看來,長得漂亮的人都面慈。」
秋泓一揚眉,對李岫如的「誇獎」很受用。
此時兩人正站在城外衛所後的瞭望塔上,從此地往下,能俯瞰這一整座建在山水交接之處的夷中城。
此城地勢上下起伏,中間道路狹窄,多是樓梯,來往行人或挑著扁擔,或扛著竹竿,一路赤腳從碼頭走上。路兩旁商販則席地坐在樓梯上,將散發著河腥味的江水魚鋪在腳邊,任由污水順著溝渠淌下。
兩人都是頭一回來這樣崎嶇的地方,李岫如故意問秋泓:「你還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姓陸的要你去看他剛組建起的火器營你不去,非要跑到這裡來湊熱鬧……」
秋泓面無表情地越過他,下了瞭望塔:「聽說夷中花雕最出名,你可有嘗過?」
李岫如聳了聳鼻尖:「我聞著不如京梁陳釀。」
秋泓看他:「你這是狗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