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如道:「他說要見你,你就去見他,未免有點過於不矜持了吧。」
「這種時候,你還論什麼矜持不矜持?」秋泓氣道,「讓你手下小旗去信州外的衛所報信。」
李岫如吹了聲口哨,劉方應聲趕來。
秋泓把寫好的手信從小窗內遞出:「記好了,這封信你要親自交到關振的手上。」
見劉方走遠,李岫如「嘖」了一聲:「秋鳳岐,我怎麼見那姓陸的今天和你不對付呢?」
「如何不對付?」秋泓揉了揉眉心,隨口問道。
從昨夜起,他就一直發著低燒,傷口邊緣也有輕微化膿,一早起來不得不忍著疼,讓軍醫為自己剜去膿傷。
只是當下他身上依舊難受得厲害,有時李岫如在他耳邊說的話都很難聽清。但秋泓又不好讓那兩人知道,免得半途再停下生事。
而隔著一層車簾,李岫如也看不清車內人的臉色,他故意惹是生非道:「那姓陸的一直對你俯首帖耳,唯命是從,恨不能一天三請安,怎麼這會兒一個人走前面,好像在生悶氣呢?」
「你少以己度人。」秋泓無語,「人家陸將軍脾氣好得很,從不跟人起爭執,生閒氣,哪裡和你一樣,天天招貓逗狗。」
「嘩」的一聲,李岫如掀開了車簾,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秋泓:「部堂大人,您是忘了,本緹帥的手上還捏著您的把柄呢吧?」
「把柄?」秋泓向後一靠,「以緹帥你現在的名聲,就算是把弒君的罪過加在我身上,世人也只會覺得你是在戕害忠良。」
啪!車簾又被李岫如放下了。
沒了一直在耳邊聒噪的人,秋泓開始覺得那陸漸春好像真有些不對勁了。他疑惑地從小窗內探出頭,看向陸漸春端坐馬上的背影。
年輕將軍目不斜視,稍有想要回頭的欲望時,便會立刻梗直脖子,似乎在強迫自己絕不要回頭去看一眼。
秋泓大為不解。
而正在這時,剛剛離去沒到半刻鐘的劉方飛馳而來,在秋泓的馬車前一勒。
「回稟部堂!」他高聲道,「小人才行至峽口,就遇上了關振的遣使。」
秋泓一怔,抬手令車隊停下,他問道:「關振的遣使是何人?」
劉方低頭抱拳,聲音壓低:「好像……是一個女人。」
女人?那就是白姝兒了。
秋泓靜坐片刻,掀開車簾道:「帶她來見我。」
白姝兒個子不高,相貌平平,和天崇道中門徒類似,她也喜穿一身麻衣,看上去好似在為誰戴孝。
「站著別動,等部堂大人問話。」劉方板著一張臉,把白姝兒領到了秋泓車前。
白姝兒的懷裡抱著一個木箱,頭上簪了朵鮮紅的牡丹花,臉上未施粉黛,唇上也沒抹胭脂,一副慘澹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