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倚在靠枕上,靜靜地聽他娘親兀自絮叨。
「之前北邊傳來消息,說前線打了勝仗,我兒立了大功,陛下還專門派了宮裡的中貴人來家裡送賞賜……」舒夫人說了一半,又要流淚。
秋泓急忙止住:「娘,我已經沒事了。」
「這哪裡算沒事?」舒夫人叫道,「你傷成這個樣子,眼睛也落了毛病,以後可該怎麼辦啊?」
「以後的事以後再論。」秋泓安慰道,「孩兒命硬著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將來我還要活得長命百歲,給娘和爹養老送終呢。」
舒夫人擦去眼淚,小聲說:「這一路上秉兒都在念叨你,說好久不見爹爹,想你想得每天做夢都夢見你。」
秋泓聽到這話,笑了一下,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溫情。
他看向縮在自己身旁呼呼大睡的秋雲秉,輕聲道:「娘,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舒夫人縫補衣袖的手一停。
秋泓把秋雲秉攬進了懷裡:「該不會,是秉兒他娘在產子時……」
「想什麼呢?」舒夫人拍了一把秋泓乾瘦的手臂,「你合該多歇歇,少胡思亂想。」
「既叫我不要胡思亂想,那為何總是避而不談?硯青到底怎麼了?李果兒提到她時也支支吾吾,你跟爹又不告訴我……」
「水兒!」舒夫人提聲打斷了秋泓,「秉兒還在這裡呢。」
秋雲秉睡得正香,口水淌了秋泓一前襟,這小孩無知無覺地翻了個身,又拱到別處做夢去了。
「那就是真出事了。」說完這話,秋泓忽地咳嗽起來,嚇得舒夫人趕緊起身為他撫背順氣。
這時,李果兒端著剛熱好的藥進了暖閣,他一見秋泓犯病,急忙放下托盤,要去找剛配好的清心丹。
「你,」可還不等上前,秋泓莫名抬手指向了他,李果兒就聽自家老爺道,「過來跪下。」
舒夫人一愣,不知秋泓這是何意。
李果兒也很侷促,他緊張地跪在榻前,小心問道:「老爺,怎麼了?」
秋泓按著胸口,淺喘了幾口氣,這才開口道:「把你前日收到的信,給我從頭到尾念一遍。」
聽到這話,李果兒神色微變,跪著沒動。
「怎麼不念?」秋泓問道,「我的話是不好使了嗎?」
「不,不是……」李果兒頭皮發緊,心底一陣狂跳,他搪塞道,「只是小的不慎,不慎把信落在孟仙了,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