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是你們母親的陪嫁丫鬟,當初於我有恩。我知道,你們祖母總有讓我納她入房中做妾的意思,可既然有恩,又怎好這樣委屈人家?」秋泓坦然說道,「她若想嫁人,那就多予嫁妝,為她選個好親事。她若想留在咱們家中操持,那就和李果兒一起當管事,主理內宅。她就算是想出家,也未嘗不可。」
聽完這話,秋雲秉才逐漸平和了下來。
秋念心在此時大聲接道:「我也要出家!」
「胡鬧!」秋泓故作嚴肅地問,「你知道什麼是出家嗎?」
秋念心仰著臉,認真地回答:「出家就不用嫁人,不嫁人就不用生孩子,不生孩子就不會像娘親一樣,那我就可以一直陪在爹爹身邊了!」
秋泓一凝,抱著秋念心的手也跟著輕輕一滯。
長纓處直廬仿佛落入一座冰窖,冷得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唯有李果兒硬著頭皮道:「老爺,上月底老夫人說要來京,算算日子,現下大概已快過順義縣了。」
秋泓往秋念心的嘴裡塞了一塊魚糕,隨口回道:「那就著人每日去南驛驛站等著,從順義縣到京城要不了幾天。」
李果兒「嗯」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板著臉站在一旁的秋雲秉,心知兩人原本說好要由他來講的話,得自己開口了。
「老爺,」已在秋泓身邊服侍了十幾年的李果兒難得心裡有些發憷,他頓了頓,迂迴婉轉道,「之前,老夫人過北俞的時候,來了封信,小的……一直收著,沒給老爺您瞧。不過,這絕非小的越俎代庖,是因信里老夫人交代了,要等他們走過順義縣,才能告訴老爺。」
秋泓詫異:「這是為何?信里寫了什麼?」
李果兒眼睛眨得飛快,他覷了一眼秋泓還算正常的臉色,一口氣說完了所有話:「老夫人說,去年太爺偷偷在樊州城裡養了門外室,這外室被搞大了肚子,跑去少衡的家裡鬧事。可那女子名聲不好,誰知孩子是不是太爺的?老夫人也不好做主把人納入太爺房裡,所以……」
「所以什麼?」秋泓皺眉。
李果兒一跺腳:「所以太爺非要帶著那女子跑來京城找老爺您評理,老夫人是等他們出了門才知道的,這才不得已寫信過來,說是三爺要來京中備考,她想過來照顧老爺您和三爺的生活……」
這話沒說完,秋念心抬起頭,樂呵呵地說:「爹爹,祖父祖母要來啦!」
秋泓一聲不響地坐著。
秋雲秉倒是說話了:「爹,若是您不想讓爺爺來,孩兒就去南驛等著,待他們準備進城時,給他們頭上罩個麻袋,就當是遇山匪了,然後再著家丁把人送回去。」
「莫說這大逆不道的話了。」秋泓心累道,「把東西收好,你們回家吧。」
李果兒有些為難:「那太爺他……」
「該怎麼接過來就怎麼接過來,」秋泓按了按眉心,回答,「正好,明年春闈,老三就不必來回跑了,都在府上住下吧。」
「是。」李果兒鬆了口氣,不知自家老爺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