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撿起信,低聲咕噥了兩句:「紅標,這麼緊要的信,怎麼可能是李果兒夾進去的?」
李岫如輕哼一聲,直接坐到了他的身邊:「南陲前段時間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亂子,我放在那裡的『信天翁』說,一夥從靛州往金萊去的皇商離奇失蹤了,他們身上帶著的,可都是要進貢給太寧城的龍涎香。」
「有人劫道?」秋泓不解。
「如今尚不清楚,」李岫如回答,「但可以肯定的,這事與金萊土司王的手下塗家脫不了干係。」
秋泓放下信,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只好問道:「既然如此,你又回來做什麼?」
李岫如抱著胳膊,眯縫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起秋泓來:「之前你病重不起,你的學生梅長宜在靛州大設齋醮,為你祈福。我站在金萊瑪瑙山上,都能看到對面燒香冒的煙,嚇得我馬不停蹄往北邊趕,生怕走到半路,你就死了。」
秋泓無奈:「真是大驚小怪。」
他兩月前確實生了場病,但也沒到需要齋醮祈福的程度,怎的梅長宜就如此小題大做?
「你可得好好活著,」李岫如說道,「前月你病重不起的流言傳到南邊時,那幫土司王可是摩拳擦掌等著你咽氣的,要我說,小皇帝死了,都沒你死了震動大。」
「閉嘴,少在這裡胡說八道。」秋泓掀開薄毯下床,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能把這流言傳那麼遠,其間必有古怪。」
「正是,」李岫如起身,貼著秋泓靠在了桌案上,「所以我一路順著北邊往南的書信,查回了京城。」
「京城?」秋泓一怔。
「京城。」李岫如點了點頭。
「京城哪裡?」秋泓詫道。
「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李岫如輕聲說。
眼下已是天極八年的深冬,北都白雪紛飛,城外歧路難行。
秋泓卻拖著沒好全的身子,跟著李岫如一起,來到了攬鏡山下的一個農莊中。
「就是這裡。」「封天大俠」信誓旦旦道,「我就是在這裡,找到了一個往南寄信的信使。」
秋泓低咳了兩聲,問道:「人呢?」
「死了,」李岫如一拍手,「一見我,就立即吞金自殺,我把他從內到外,從上到下,就連……那裡都扒開看了看,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找到,除了他手上的一封沒寫完的信。」
說完,李岫如把信遞給了秋泓。
這封信中,詳細描繪了前些時日,秋泓病重的情形,還特地提了一句,秋府已把壽材備下,只等秋泓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