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他身邊的幾個小跟班不敢附和,誰也接不上這句腔,只有一個膽子稍大些的開口道:「昨日我爹回去說,廷議上,陛下還問起了沈故相之子的事,秋相沒說話,倒是徐尚書憤慨激昂地罵了一通。」
「徐尚書?」沈翀眉梢一橫,「徐溯淵不就是秋鳳岐的狗嗎?秋鳳岐自己不張那個口,讓徐溯淵來,有什麼稀奇的?」
這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小院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後,大家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了。
沈翀背對著門,並不清楚誰在那裡,他冷哼一聲,發表演講道:「如今的天下,誰不清楚秋鳳岐是個什麼人?他結黨營私,擅作威褔,甚至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別管是什麼宗親王公,還是清流權貴,統統被他玩弄在了股掌之上。依我看,登高必跌重,秋鳳岐遲早有玩完的那一天!」
「你放屁!」有人忍不住罵道。
沈翀被這一聲吆喝嚇得一哆嗦,他正打算去找找出這個出言不遜的人在哪兒,誰料一回頭,迎面便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拳頭。
咚!沈大公子一仰,倒在了石桌底下。
眾人立刻作鳥獸散,只剩他一人躺在地上暈頭轉向。
「誰,誰敢打我?」沈翀大叫。
「小爺我打你,你有意見?」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沈翀使勁眨了眨眼睛,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
這是個約莫不過十五、六的少年,生得丰神俊朗、眉目英秀,一派盛氣凌人的模樣,看上去,比沈大爺這紈絝還要再紈絝三分。
「你,你你……」沈翀一骨碌爬起身,瞪著這少年叫道,「你是什麼人?也敢打我。老子的親爹可是……」
「可是我爹的手下敗將。」這少年雖不大,但個子卻竄得和沈翀一般高,他上前一步,一腳踩上了石凳,昂著下巴冷笑,「怎麼?沈大爺不認得小爺我?」
「你……」
「淨兒別胡鬧,跟他置什麼閒氣。」不等沈翀出言,匆匆從外面走來的秋雲正便上前一把揪過這少年的後脖頸,把人拎到了自己身前,「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了什麼?現在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原來,暴揍沈翀的這位少年,正是秋府三公子,秋雲淨。
秋雲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他抱著胳膊,沖沈翀桀驁一笑:「沈大公子,方才你說你老爹是誰來著?我沒聽清。」
沈翀有些心虛地摸了摸嘴角被秋雲淨一拳揍出的血沫,悻悻道:「原來是秋老三,我還當是誰。」
秋雲淨一揚眉,鬥雞似的指著沈翀威脅起來:「姓沈的,以後你再敢欺負我哥,小心我揍死你。」
國子監剛走了和秋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秋雲秉,又來了混世魔王般的秋雲淨,沈翀頭一回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好好念書,考個功名,以便早早離開這鬼地方。
他一向欺軟怕硬,尤其是如今,自己去年剛死了親爹,聖上特賜恩准他不必丁憂,今年就可直接參加春闈,可最後還是折在了秋泓的手裡。
沈翀心裡滿是怨懟,恨不得立刻把那被秋雲淨擋在身後的秋雲正拉出來,揍上幾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