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嘆為觀止。
雖然此地不禁槍枝,但是一個小姑娘隨身帶著如此充足的火力,還是有些過於武德充沛,哪怕是陸之遠這樣天天玩槍的都驚訝張開著嘴,有點不確定開口:「姐,你平常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就一些愛好,我有時候去自然保護區打偷獵的。」
陸之遠緩緩點頭,拿起一支大口徑的散彈槍檢察使用痕跡,果不其然這都是用過的,心說這姐是大自然的僱傭兵啊。
「不行。」薛里昂還是堅持,「太危險了,不能讓你做這種事。」
「哼哼哼。」卓蕙妍翻了個沒人看見的白眼,把桌上和地上的金屬寶貝疙瘩重新裝回自己的包,也沒說同意不同意,槍在手,爹媽不在眼前,她卓小姐還真沒什麼必須要聽話的必要。她知道薛里昂和薛銳兩人不是什麼壞人,從本質來講,薛里昂把她從那種聯姻的命運里拽了出來,她記著這個好。收拾好背著包往外走,頭也不回保證道:「等我消息吧。」
陸之遠以一個戰士的尊敬目送她離開。
「你不想給她添麻煩。」
「嗯。」
「你越來越像薛銳了,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覺得其他人都不夠格插手你們的事。」
薛里昂沒說話。
「其實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愛管閒事的人,你的事,別人的事,他們見到不平事,就會當做自己的事。」陸之遠慢悠悠說著,他其實非常敬佩這樣的人,這是一種俠氣,他甚至覺得世界就是因為還有一群這樣的人所以才有可能變好。
……
滿滿的熱水上升裊裊白汽,隨著沉下去的動作,邊際有小波浪溢出浴缸外,薛里昂仰靠著缸壁出神。搭在沿上的手指輕微腫脹,表現出凍傷的痕跡。
他沒什麼閒情逸緻泡澡,但是陸之遠堅持讓他在燙手的水裡泡一會,說是這樣才能把寒氣逼出去。
過去的日子裡他擁有的一切都是薛銳的給予,世界可能很大,但是在讓他眼裡只分為「和薛銳有關的」與「和薛銳無關的」。他很健忘的,所以一直往前看,如果未來確定不會再有薛銳,那麼這樣的未來存在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薛里昂把自己整個沉入水裡,金色的髮絲隨著波紋蕩漾。他長久地閉氣冥想,像是沉沉睡去,焦慮和擔憂像是壓在胸口的石頭。他把薛銳的刺刀抱在懷裡,這曾經跟隨薛銳一起救過他的刀,現在就像是化成實質了的思念,陪伴著他,去相信自己一定能將薛銳從絕境中救出,就像是薛銳曾經做到的那樣。
第113章
刺骨冷水由踵至頂包裹著全身,口鼻噴出的氣體在水裡化作起泡翻騰上升,死死按住頭頂的手卻阻礙住身體上浮的動作,求生本能在窒息的情況下催動肢體劇烈掙扎,然後痙攣、脫力,從距離空氣幾厘米的地方下沉,像石頭一樣沉入黑和死。
「叮鈴鈴——」
鈴聲響起,蹲在泳池邊出苦力的人抬眼看了坐在不遠處餐桌前手持鈴鐺的瘋子,冷哼一聲,轉換發力方向,把水裡活動力道越來越弱的黑髮男人拉了上來,像釣魚佬甩上岸一條魚一樣,隨手扔在旁邊。
被拉上來的黑髮男人已經不再動彈,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他比剛到的時候瘦了許多。上身白色襯衣貼著瘦削的身體,已經被氧化的血跡深深淺淺污染了大半白色,看起來像一株受病正在腐爛的植物。
做苦力的大漢手上紋了耶穌受難的圖,應該是缺什麼補什麼,因為他明顯沒有一絲一毫的慈悲和善良。厚實有力的手掌交疊在溺水者胸腹部敷衍按壓幾下,這幾天他已經做多了這事,熟練枯燥得很。
果真,幾下按壓熟能生巧,妙手回春般的技術又一次殘忍地把男人從生死線抓了回來。他吐出一口水,側身趴在地上止不住咳嗽,手肘撐著地面,臉色從死人般的白過度成病態的潮紅。他咳到嘔吐,卻只有酸澀的混合著胃液的水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