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嫻見江雨濃又要走,反應迅速,立馬坐地上開始大哭。
「哎呀都來看看啊,自己的親生閨女出息了有錢了,來大城市工作了就不管親爹親媽了啊,還有天理嗎!」
「我們兩個年過半百的人大老遠從北安來看她,別說給口水喝了,大門都不讓進啊!」
「可憐我們老兩口辛辛苦苦把她養大,教育成才送到這大城市讀書,誰曾想養了個白眼狼啊,都來看看啊,給評評理啊!」
她自己哭還不過癮,還要拉著一旁呆若木雞的李建山一起哭。
「孩兒她爸,你說是不是啊?」
李建山呆滯了兩秒,立馬選擇加入江淑嫻的哭戲中,蹲在地上一下下呼啦著江淑嫻的後背,安慰說:「別這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了,咱做父母的就要學會放手。老婆,咱回去吧,家裡還一堆活兒等著咱倆干呢。」
四周的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但沒有人駐足。
往這邊看是因為好奇是普遍心理,那麼大一齣戲,看是下意識的行為。
但新的一天,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大家都很忙,沒有人願意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江雨濃筆直站在晨光里,金黃色的太陽打在她臉上,明明是很溫暖的溫度,可她只覺得嗖嗖的冷。
這個破舊的小區沒有綠化可言,只三兩棵之前遺留的法國梧桐,分布在小區不同位置的角落。
單元門口恰巧就有一棵,雖然沒有南康路上的巨大,但也算得上粗壯。
江雨濃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覺得自己跟這棵梧桐一樣。
明明跟其他幾棵生活在同一個小區內,但多年不見,彼此不來往,更談不上有感情。
所以有親人,也等同於沒有。
身後的兩人還在哭訴,江雨濃突然就笑了。
網上總說,人的出身沒法選擇,但可以選擇活成什麼樣子。
可活得再美再閃耀,出身不好的,總有一根名叫「家人」的繩纏著腳。
這根繩無法剪斷,也掙脫不掉。
它死死拴著你的腳,
至死,至老。
江雨濃斂了笑,轉回身垂眸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冰涼吐出一句,「有本事,你倆就在這兒一直哭到死。」
她這次是真的走了,沒有再回頭。
只是挺立決絕的身影僅僅維持到走出小區。
江雨濃不知道他們有沒
有跟過來,只是快步走著,沒有按平常的路線,拐了無數條小道,回頭數次,確認身後沒人跟著後才放鬆。
她靠在一面紅磚牆上,攥緊雙手沉默數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