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濃買的是常溫啤酒,但這個天氣一口沒有溫度的液體下肚,還是覺得寒得慌。
第一口喝完,沈重雲覺得江雨濃應該要說些什麼了。
但是她沒有說話。
她不開口,沈重雲也就沒有主動開口。
幾秒後,江雨濃的手又伸了過來,沈重雲頓了一秒,再次迎上。
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一聽,兩聽,三聽……
在江雨濃遞給沈重雲第四聽啤酒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嗓音帶了些啞。
「沈重雲。」
「嗯?」
「林雪淺要跟你求婚。」
沈重雲側頭看向江雨濃,他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她要跟我求婚?」
「是。」
這次江雨濃沒有再跟沈重雲碰杯,而是獨自喝了一口。
「她說,她想跟你結婚。」
江雨濃看著遠方,又一次紅了眼眶。
這些年,
不止是這些年,是江雨濃出生這二十幾年,除掉自己沒有記憶的時候,剩下的歲月里,她很少因為什麼事情觸動眼淚。
因為她認為眼淚是脆弱的代表,她不能讓它出現,也不允許它出現。
說這話的時候,剛剛飯桌對面的林雪淺,跟記憶中的林雪淺在江雨濃腦海里重合又分開。
她甚至覺得自己恍惚。
沈重雲喝了進一半的酒,然後弓起後背垂下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吐出一句,「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對不起她?」
「誰?」
「林雪淺。」
「哪個?」
「……兩個……」
江雨濃沒再說話,她其實覺得自己有點喝多了,畢竟她平時從來不喝酒。
但她還是昂頭,喝完了手裡的第四聽啤酒。
「你上次跟我說,不會辜負她。」
「雨濃,我一定不會辜負她。」沈重雲又一次鄭重其事道:「而且我答應過她的,會好好活著。」
但江雨濃覺得不夠,僅僅是不辜負,遠遠不夠。
她咬緊後槽牙,唇線繃得很直。
手下有力,捏扁易拉罐後,把空瓶子放進袋子裡,然後起身,背對著沈重雲,幾乎是意命令的口吻說:「沈重雲,你最好給我愛上她。別因為辜負了一個林雪淺,就把愧疚給另外一個。」
說完,江雨濃走了,獨留下沈重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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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雲就在研究院隔壁的華川大學附屬醫院工作,跟江雨濃可以說是一牆之隔。
但這麼多年,兩人從來沒有聯繫過。
不是沈重雲不想,而是江雨濃不讓。
因為年少時的林雪淺,江雨濃恨沈重雲,而且是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