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戀愛啟動得要慎重得多。
姜尋是家中的幼子,從小眾星捧月一般長大,家裡為了給學法的他鋪路,大三就帶著他拜訪北市第一大狀所在的律所,是尚在實習期的賀崢接待的他。
只是一眼,姜尋就展開了對賀崢窮追猛打的追求,在愛里長大的孩子不吝表達愛,賀崢拒絕了他三回,他反倒越挫越勇,信誓旦旦地跟眾人宣告一定要拿下賀崢這朵高嶺之花——姜尋對賀崢有種盲目的崇拜,被家裡寵壞了,嬌氣任性,唯獨聽賀崢的話。
追了賀崢大半年,無論賀崢如何打擊他的熾熱,仍一點兒不氣餒。
姜尋長相精緻、活潑伶俐,比賀崢小近五歲,撒嬌的功夫了得,賣乖的功夫也了得,是跟林向北迥然不同的人。
下了決心把林向北從心裡丟出去的賀崢終於逃出名為林向北的魔咒,被姜尋的鍥而不捨打動,成就一段新戀情。
姜尋年紀輕,賀崢讓著他,而姜尋也幾乎對他唯命是從,該粘人的時候粘人,有時鬧起小脾氣也有幾分可愛,只要哄兩句就能收場,是個可以打九十高分的戀人,他們倆的性格一冷一熱堪稱互補,在旁人看來絕對是一對契合的情侶。
交往一年後,賀崢決心回南方發展,而姜尋還在讀大學不能陪同,兩人談了半年的異地戀,以事業為重的賀崢難免疏忽他。
姜尋因為沒有安全感開始疑神疑鬼,甚至派人查崗,這無疑觸及了賀崢的底線,秉承著事不過三的原則提出警告後,姜尋仍沒有收斂,在第三次發現姜尋派來的「間諜」,不喜被侵犯隱私的賀崢決絕地提了分手。
姜尋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挽回,甚至連夜買了機票飛到深市見賀崢。
他還在讀書,請了假待不長久,賀崢不想他耽誤學業,讓他好聚好散。
「你等著,畢業了我一定來找你。」
按時間算,姜尋研究生畢業該有大半年,當初哭著求複合的戲言應當拋諸腦後了。
對於姜尋,賀崢是認真對待過的,如果不是外界的因素影響,想必會因為合適而長久地談下去,甚至談的時間已經遠比和林向北的還要長。
紅燈迫使車子停了下來。
這耀眼的圓紅像是青天白日裡無端又升起一輪血日,兩個真假太陽一同普照大地,使得視野里的空氣被撕成扭曲的條子,七歪八倒地晃動著。
賀崢的眼睛浸在白涔涔的日光里,微微眯了起來,思量倘若他這時還和姜尋在戀愛中,再遇到林向北,他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處理這段早已翻篇的陳年舊情,假設的事——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說:
賀律(微微一笑):可算讓我抓住小辮子了。
請見面,就明天!
第19章
「你的咖啡,祝您用餐愉快。」
林向北在小診所處理好傷口,休息了一晚後重操舊業,繼續干起了沒有任何門檻的外賣和跑腿。
什麼單都搶,沒有樓梯的高層也送,起早貪黑,辛苦是辛苦了點,一個月能有萬把塊的收入,但這遠遠無法抵消他每個月分期的債務。
萬事難大抵離不開一個錢字,身負重債的林向北不止一次做夢夢見大飛哥帶著一伙人舉著棍子追趕他,亮堂堂的天像山巒似的壓下來,他像一隻不能見光的過街老鼠,到處都沒有藏身之地。
每每醒來左手痙攣個不停。
被大飛哥踩的那一腳給他本就有舊疾的左手造成了不小的創傷,診所的醫生勸他到醫院拍片治療,他笑笑著沒說什麼,買了罐紅花油自己在家裡按摩揉捏,三天下來,倒還真叫他死馬當做活馬醫,竟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已經忙到沒有精力去在意這些肉體的折磨。
送餐高峰期,林向北用等餐的幾分鐘坐在電瓶車上啃了兩個麵包填飽肚子,湯粉店的老闆吆喝一聲,他急忙應著,用礦泉水糊弄著把嘴巴里扒在上顎黏糊糊的食物咽下去,三兩步拎走取餐區的包裝袋,一開油門,穿梭在車水馬龍里。
城中村的脈絡比樹根還要錯綜複雜,不熟悉這一片地區很容易迷路,幸而同行都不吝相助,給林向北指路,「那兒左拐。」
道路狹隘,電瓶車沒法快速通行,林向北乾脆將車子停在一旁,小跑著找到地址上的門牌上了五樓,這一單下來能賺三塊錢。
手機的提示聲不斷,「收到轉單,請騎手在規定時間內取餐……」
他抹了下臉,正把車鑰匙摁進鎖孔里,還沒導航,江傑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向北的心猛地一跳,一接通,男人焦急地大聲說:「向北,你快回來,出事了!」
大飛哥在他住的出租屋門上潑了紅油漆,去的時候林學坤在家,被威脅著開了門,追債的打手把屋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還把林學坤揍了一頓。
林向北趕回家,在樓下時見著得到消息氣急敗壞給他打電話的二房東,手機一直在震動,他卻弱懦地不敢接聽,人也躲進了巷子裡,這一躲就是半個小時,趁著二房東離開才鬼鬼祟祟地上了樓。
門口的白牆連著鐵門和地面是蜿蜒成血河的紅油漆,家裡一片狼藉,燈管、桌子、玻璃窗、碗盤,能砸的全給砸了。
林學坤一隻眼青腫得癩蛤蟆似的凸出來,哎呦哎呦地叫喚著,看見林向北回家,淒淒哀哀地說:「他們人太多,我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