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縣城連地鐵都沒見過的林向北到了陌生繁華的大都市,沒學歷沒資源沒背景身無分文該如何施展,他會變成人海里一個薄脆的小泡泡,噗的一下就破掉。
十八歲的林向北急著長大,卻太年輕,對不可預知的路很迷茫,也很不安,他不夠聰靈,需要發動稚氣未除的腦袋瓜再好好地想一想,慎重地想一想。
作者有話說:
是的呢不管犯多大的錯只要小北肯道歉小賀就是會這麼輕易地原諒他,就是有愛到這種程度。
那個,一口氣是這幾章會一直寫到破鏡為止的意思啦~
第29章
賀崢和林向北幾乎徹夜未眠。
略有悶熱的初夏的夜晚,像兩條剛結束冬眠的粘膩而饑渴的蛇傾巢而出,在新鮮的花露和泥濘的濕土裡來回翻滾。
這一條的蛇頭咬著那一條的蛇尾。
那一條的蛇尾追著這一條的蛇頭。
你蹭著我,我蹭著你,紅鸞顛倒,貪婪無厭。
從掀開一角的窗簾照拂而落的月光得以窺見。
「6」和「9」極盡契合。
分開,換了又換的姿勢,你追我趕,直到天光微亮——
林向北一夜耗盡了血氣,連抬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並不是思考的好時機,他卻抱著同樣微濡的賀崢做出了決定,說:「我聽你的。」
賀崢感到很欣慰地親吻他光潔的額頭,但因為林向北答應得太痛快乾脆,反倒不敢信得太真。
一次欺騙,兩人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點信任危機。
林向北用行動證明給賀崢看自己有在變好。
他把剩下的散煙賣完,正值換季,用賺取的大部分錢到市場批發了三十雙夏季涼鞋和十幾把扇子,在公園擺起了地攤。
「這回總是正規生意了吧?」
感覺自己頗有生意頭腦的小林老闆得意地挑了挑眉。
擺賣的前幾天,怕林向北故技重施的賀崢都陪同左右。
地面鋪了防水布,兩人坐在矮矮的塑膠凳子上,賀崢借著黃澄澄的路燈念書,林向北拿扇子替他趕蚊子,自個兒變成了血袋,臉蛋手臂被咬了好幾個紅通通的大包,氣得揚言以後賺大錢要投資滅蚊事業,培養無數個蟲蟻專家將天底下的蚊子都一網打盡。
第二天晚上,林向北的包里憑空多了一瓶驅蚊花露水,不必說,支持他剛起步的事業的賀崢給買的。
噴兩下,抹在脖子、手臂上,涼颼颼、香噴噴,挨著賀崢一遍遍說「你真好」。
在外頭學習到底不便,第五天,得到林向北一再保證的賀崢才勉強結束了短短的陪伴生涯。
幹了正行的林向北沒想到鍾澤銳會主動找上門來。
他把底下的塑膠矮凳抽出來給鍾澤銳坐,剛成功賣出一雙鞋,笑容滿面地問對方有什麼事。
鍾澤銳問:「這幾天怎麼不見你來拿煙?」
林向北難為情地抿了抿唇,為自己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的理由難於啟齒,總不能告訴鍾澤銳他太喜歡賀崢,願意聽賀崢的話金盆洗手吧——說出去就跟怕老婆似的,林向北被異想天開的聯繫逗笑了。
然而鍾澤銳並不是來興師問罪,而是來請他幫忙的。
為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林向北很義海豪情地揚聲,「你儘管說!」
凳子太矮,鍾澤銳岔開腿,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搭在膝蓋上,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道:「最近風聲緊,條子來新世界查得太頻繁,你是學生,又不常過來,面生,他們不會注意你的。我想這些天讓秋萍把煙帶來你這兒,你什麼都不用管,有人取煙對了暗號給出去就行。」
聽起來很簡單,但林向北還是感到一點古怪,「現在查煙查得這麼嚴?王老闆上面不是有人嗎,要費這麼大功夫?」
鍾澤銳嘿的一笑,拍一下他的腦袋,「你傻啊,散煙跟整煙能一樣嗎?」
整煙被抓了要罰好大一筆款呢!
林向北摸了摸腰間半癟的零錢包,猶豫不決。
鍾澤銳卻像是火燒眉毛走投無路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小北,哥沒求過你什麼事,但這批煙必須要儘快脫手,就這次,幫哥一回,等風聲過去了,哥絕對不會再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