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淋浴時間,林向北很注意賀崢的傷,跟進去打發泡沫給他洗頭髮。
洗著洗著濕了身,難免有些擦槍走火,像一年四季只生活在春天的大型貓科動物,本能地交頸纏尾。
肢體已經貼近到了一個再無法更親近的距離,然而還不夠,恨不得把手掏進對方的胸腔里將噗通亂跳心臟也捏在掌心。
今日跟姜尋的交談,賀崢只記住了一句話,簡直踩中了他的痛腳:你們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在林向北結束上一段糟糕的感情之前,見不得光的是他。
他死死地把林向北勒在懷裡,用透不過氣的力度,一隻手捂住了林向北的口鼻,帶給他輕微的窒息感。
林向北憋紅了臉,不太能使勁的左手徒勞扒拉著他受傷的右手。
在這一剎那間,他們連不完好的手都是登對的。
像兩棵枝椏橫插的樹,四肢都栽在同一片泥土裡,汲取共同的養分,簡直到了血脈相連的地步,砍掉了一棵,另一棵也將日漸腐爛枯萎。
賀崢不再滿足於此,肉體的,靈魂的,要以光明正大的姿態讓整個的林向北是他的。
作者有話說:
賀律(冷笑):這小三我是一天都當不下去了,這一次,我要奪回屬於我的全部。
第43章
林向北這幾天正琢磨給林學坤找新住址的事。
他提前跟賀崢打過招呼,說想去看房,沒料到賀崢早早就操辦好了,在林學坤複查的醫院附近的老小區租下了一間一居室,已經找保潔全面清理過,只等著拎包入住。
「你們之前住的地方離醫院十幾個站,林叔過去不方便,這個小區雖然老了點,但附近設施齊全,有個老年之家,每周都會有社工上門查看老人的情況,林叔一個人住也比較放心。」
賀崢顯然親自去踩過點,各方面都考慮到了,把這事告訴林向北是通知的意思。
林向北聽著,表情除了感激還有些無措,半天才囁嚅道:「你又幫我這麼多,我……」
他簡直無以為報。
租房合同已然簽訂,林向北沒得反對,敲定了時間,讓林學坤把行李都打包好,等待搬家公司上門。
林向北是得回去一趟的,有些東西他要親自收藏才放心。
然而在距離挪窩兒不到三天的時間,是賀崢先上的門。
林學坤將門打開看見來客,又驚又喜,卻沒見著自家兒子,不免疑惑。
賀崢笑道:「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向北不知道。」
林學坤把他迎進去,「來,進屋說。」
晚上將近九點,下了工的江傑正在房間裡打遊戲,沒能隔音的銀色金屬門關著,隱約能聽見嘰里呱啦的開麥聲。
賀崢坐到沙發上,跟唯唯諾諾的林學坤說了會話,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林向北。
林學坤對賀崢很信任,有那樣微寒的出身,卻能於深市立足,本事了得,受人高看一眼,發達了還能肯幫襯以前的朋友,是有情有義,這樣的一個人,按照林學坤來看,林向北能和他往來,是天大的福分。
因而他對賀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提起林向北的這些年,兩鬢雙白的男人只有嘆氣的份,「你也知道荔河那種小地方都愛嚼舌根,當時他從裡面出來後,外頭的聲音太難聽了,根本沒法待下去,沒幾天就去了廣市,一直在打工,逢年過節也不見面,要不是後來我病了,他也不會把我接過來。」
「他小的時候我沒看住,讓他犯了錯,大了還要連累他,追債的一上門,到處亂砸東西,躲都沒地方躲。」
賀崢安靜地聽著。
林學坤猶豫了很久,說:「為了還債,跑去試藥,一連吐了好幾天,人瘦成條,後來、後來還……」
賀崢自然落在膝骨的手慢慢握住了,屏息等待。
「還去賣血。」林學坤指指自己的手彎,「他以為我不知道,結果那天他捋起袖子,我一看,好大一個針孔,整塊都青掉了,就這樣,還天天不讓我減少藥量。」
林學坤如鯁在喉,一連勁地說連累了林向北,又跟賀崢道謝,「多謝你肯幫他,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賀崢緘默著,看在林學坤上了年紀又有病在身的份上並不發表意見,卻暗道林向北攤上這樣一個無能的父親是倒霉透頂。
作為林向北幾乎整個少年時光的參與者,他對林學坤事後懺悔的行為有很深的反感,職業的原因,他接觸過很多個青少年失足的案例,十有八九都與不作為的家庭有關,林向北會走錯路,林學坤難辭其咎。